年年、錢糰子和宋糰子賣完花燈後,跟著舞獅隊去了廟會。

他們仨在鑼鼓喧天的鬧響中,相互追逐著從高蹺下穿梭而過,跑去看人爬高竿,又擠進人堆裡去看藝人吐火,在下面瞎起鬨地跟著叫好。

三人身上的銅板湊一塊都不到兩百文錢,硬是從花街頭吃到了花街尾,還蹭上了別人的木偶戲,瘋玩了一圈下來,一個個累趴地靠在了石拱橋的欄杆上。

年年良心發現地想起了歲歲,婉言問道:“時候還早,去不去看花燈?”

錢糰子聽了這話,就知道他想幹什麼,“看花燈還是找歲歲,這話不說清楚,沒人跟你走。”

年年低頭踢了踢腳下的青石,“串串,你會不會猜字謎?”

錢糰子倚著身後的欄杆,不甚在意地道:“我連謎面都看不懂,猜什麼燈謎?”

“我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年年頓了頓,又說道:“但有一個人能猜出來。”

“蘇乞兒!”錢糰子和他想到了一塊兒。

年年為了說服他去找歲歲,也是動了一番腦筋,“聽說猜對了燈謎,拔下頭籌後會有一兩銀子的獎賞。”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找蘇乞兒去。”錢糰子見錢眼開,攏著年年要走,見宋糰子趴在欄杆上一動未動,眯眼往河堤的暗影裡看去。

他倆湊了個頭過去,藉著晦暗不明的燈火,依稀辨得清一男一女在樹下拉拉扯扯。

他們站的這拱橋藏在一處僻靜的角落裡,周圍人煙稀少,有橋有水有喬木,是幽會的良選之地。

“秧子,有什麼看頭?”

宋糰子不知哪學來的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輕慢道:“從我看過的話本子來看,交換過定情信物後,他倆就要抱上了。”

年年和錢糰子不信,下一刻,嬌羞的女子便依偎進了男人懷裡。

錢糰子手賤地遮住了宋糰子的眼睛,“秧子,非禮勿視。”

宋糰子一把扒拉下串串的手,年年隨即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非禮勿視。”

他等了半天就為了等這一刻,被這倆人鬧得什麼都看不到,他雙手橫伸了出去,摸上他們的臉就往眼睛上遮去。

三個人打作一團,遠處傳來一聲暴喝:

“誰在那裡?”

年年、錢糰子和宋糰子一溜小跑,笑著從橋上跑沒了影。

天街上的花燈懸空高掛,每個燈下墜著一條紅絲緞,其上寫有謎面,但凡猜中者可取下這條紅絲緞,誰拿下的緞子多,誰就獲勝。

“月底站崗,打一成語,蘇乞兒,這題你會不會?”歲歲翻看著紅絲緞上的謎面,念給他聽,眼看著對面的白面書生後來居上,她急得在他背上坐不住了。

蘇糰子拆解著謎面,從容應道:“三十而立。”

巡檢的老先生捻著鬍鬚,笑著衝他們點頭,歲歲一把扯下紅絲緞,牢牢地握在了手心裡。

圍觀的人見她攢了滿滿一手的緞子,無不對他們誇讚有加。

蘇糰子走到下一個花燈前站定,歲歲急著給他念道:“彭祖盜食仙桃,打《四書》中的一句話。“

這題聽著就有些難了,圍觀的人小聲地議著。

“這題出得太刁鑽了,誰能答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