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蘭枝一下振奮了起來。

她把胭脂鋪賺來的銀子交給蘇世卿打理,銀子在她手上,出納需得他在賬本上簽字,就是以防她經不住誘惑,拿著銀子出去揮霍,這下他都點頭了,她也就不客氣了,“說說看,這酒樓都有什麼特色?”

錢糰子的小眼神得意地飄了起來,他就知道這樣能討師孃歡心,“醉香樓主打魚宴,它家的剁椒魚頭味美肉鮮,這在整個幽州城都是出了名的一品菜;樓外樓最絕的是那個煲湯,師孃,你一定要喝它家的茶樹菇老鴨湯補補身體,聽說那個湯底醇厚,甘甜適口,不和老鴨湯就等於沒上過樓外樓;鼎昌樓比起頭兩家是差了點,不過它家——”

“打住,”蘇糰子見他還要說下去,心頭血都快滴完了,喊停了他道:“去酒樓吃飯,只許花一兩銀子。“

楚蘭枝一下聽出了他話中略去的重點,“管幾天?“

蘇糰子面色不改地說,“一兩銀子是三天的花銷。“

錢糰子不滿地簇起了兩道眉毛,這蘇扒皮也太摳門了,給師孃吃飯的錢他都省!

他從廣繡內襯裡摸出了玉算盤,肉乎乎的小手在珠玉上翻飛,嘴裡碎碎地念著一道菜多少文錢,一番精打細算後,他衝蘇糰子哼笑了一聲,“滿打滿算,一兩銀子管三天,緊著夠吃。”

楚蘭枝下床穿鞋了,“錢清玄,下館子點什麼招牌菜,你心裡頭有數了?”

錢糰子:“師孃,這事包在我身上,我心裡門兒清。”

楚蘭枝站起身來,她愉悅地點了點人頭數,發現少了一人,“年年去哪了?”

歲歲:“哥哥去醉香樓排隊去了。”

楚蘭枝瞥了眼宋糰子,見他趴在床榻邊,捧著她剛看過的那本《狐妖傳》話本子,看得一臉嘿嘿笑,她揶揄道:“那還等在這裡幹什麼,去醉香樓吃飯,宋易,你走不走?”

宋糰子被點了名,臉上的笑意全斂了下去,他捨不得地放下了話本子,囁嚅著,“我跟師孃走。”

等所有人都出了東廂房,他看著先生堆滿書的床頭架子,一眼瞟見了好幾本奇書珍品,他默默地順走了《狐妖傳》,攢進了外袍廣繡裡。

趁先生不在家,為了看話本子,他膽子賊兒肥,又順手拿走了三本奇書,揣進衣兜裡,過兩天再還回來,反正神不知鬼不覺,料想先生也不會知道。

楚蘭枝連著三日在外面下館子,活得逍遙自在,衛殊這邊也躲了個清閒,天天窩在吳善的宅子裡品茗談天,吳善邀他出門踏雪,他也懶得動一動那一身筋骨。

“和你出門吹西北風,我腦子是抽了,還是缺根筋沒搭上?“衛殊腳邊攏著個火盆子,將手裡的書翻了頁,細細看著。

吳善循循善誘,“千里冰封東湖水,這可是十年難見的盛況,你真不去?”

這話說得衛殊心緒浮沉,東湖算什麼,他見過更為動人心魄的“雪景“。

“不去。”

“真不去?”吳善不甘心地挑簾進屋,撩起衣襬坐到了床榻上。

這朔風凜凜地吹著,他一個人踏雪也挺沒勁的,沒準還會被人說是腦子有毛病,他怎麼著都得拉一個人去。

“要去也不能和你一起去,”衛殊攏了攏手爐,“賞雪什麼的,得陪著我家娘子去。”

吳善嗤笑了一聲,“楚娘子要是搭理你,你用得著跑我這裡來躲著?”

那天衛殊突然來坊,他還以為是朝中出了什麼大事,結果這廝的說是到他這裡小住三天,能發生這種破天荒的事,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被楚娘子趕出了家門。

他很想探聽這個中的緣由,“說說看,你是怎麼把楚娘子惹急的。”

衛殊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