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同睡一個屋簷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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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屋內亮堂了起來,還是雷電聲勢漸小的緣故,楚蘭枝平復心情後慢慢地睜開了眼,就見年年和歲歲在她懷裡睡熟了過去。
“你怕打雷閃電?”
楚蘭枝循聲看過去,衛殊捲起一本書正看得入味,他冷不丁地出聲,嚇得她心跳沒來由地滑了一拍。
“我怕鬼。”她氣不過他半夜裡出聲嚇人。
衛殊抬起一眼,看她的眼神很是複雜,“那你還說鬼故事來嚇人,虐人虐己,佩服。”
楚蘭枝本就因為修屋頂的事對他頗有微詞,眼下他還給她潑涼水,她兇道:“我那屋子,你什麼時候找人來修?”
衛殊:“修不了。”
楚蘭枝蠻橫了起來,“那你給我那屋子蓋個新的屋頂。”
衛殊合上古籍,將書隨手插進了書架裡,“我說的修不了,是等雨停了再找人給你修。”
楚蘭枝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跟你說兩個事,”衛殊和她交代道:“學堂休沐,明日我出門訪友,家裡有事,若你拿不定主意,一律等我回來再行處置。”
“你出去幾日?”楚蘭枝不關心他去往何處,只在乎他出去幾日。
“兩日。”衛殊這話說完,她肉眼可見地失落了起來,“另有一事,從京中友人處獲悉,朝廷有意派我外任為官。”
這訊息對於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楚蘭枝來說,無疑是振奮人心的,她一下原諒了衛殊踩壞她屋頂一事,甚至於西廂房修葺與否,都可以不與計較。
“你何時動身赴任?”她什麼都不管,只想知道他什麼時候走。
楚蘭枝也覺察出這話的急切來,婉言說著:“這樣我好早些為你備下行李。”
衛殊信她才怪,他不欲與她多談,拿了燈罩,正要吹熄燭火時,楚蘭枝出聲攔住了他。
“衛郎——”
這聲低喚,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衛殊不想戳穿她,有求於他時就喚他衛郎,無事時便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
楚蘭枝沒見過這般不識趣的人,說到興頭上,吊足了她的胃口,說不說就不說了,讓她琢磨一晚上地怎麼睡?
“朝廷派了你個什麼官職?”
衛殊心裡稍稍舒坦了下來,常人聽到他那番話後,便該問下這一句,哪有誰一開口就催人走的?
“赴任常州縣令。”
他的聲調依舊平穩,情緒未曾外露,可是楚蘭枝還是感受到了那被秋雨打溼的心事,無邊落寞瀟瀟然。
她想到貶謫之前,他是堂堂五品的侍讀學士,如今淪落為七品縣令,他又怎會甘心。
“那個蠻荒之地的縣令,每月俸祿是多少銀錢?”
衛殊:“約莫五兩銀子。”
楚蘭枝細細一琢磨,三味書院收了二十二位學童,每人每年繳納四兩銀子,除去年年和歲歲的費用,做個教書先生怎麼著都比當個縣令強。
“做什麼縣令,不許去。”
這話楚蘭枝沒過腦地說出來,聽得衛殊一時沒忍住,釋懷地笑出聲來。
在這個秋雨打窗的深夜裡,他的仕途黯淡無光,她的一番蠻橫說辭,風動銀鈴似地拂去了落在他心上的塵埃。
楚蘭枝沒什麼道理可講,“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
衛殊生平第一次對人敞開了心扉,說出了掏心窩的話,“赴任常州縣令後,此生返京便再無可能,你不說,這縣令我也不會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