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月的所有籌碼都賭在這一擊上,如果成功,那她還有一線生機從歸墟中逃脫,如果失敗,那就得面臨被奧丁拖死的命運。

就和最初3E考試中的感受一樣,被鎖緊冰棺裡,長眠在冰海的最深處, 永遠的孤獨.......孤獨......孤獨下去.......

海潮,雷電,颶風,冰川,投擲長矛的騎士,墜入海中的山峰,那尊鏽跡斑斑的十字架依舊矗立教堂的中央, 散發著長達數萬年之久的殉道者氣息。

西子月的時間幾乎永恆凝結在這一刻, 只剩下自己的思維穿梭在時間的縫隙中,思考著有關世界的問題。

她回想起在東京時問繪梨衣覺得這世界應該是怎樣的,其實那也是她問給自己的問題。

那麼,現在她已經抵達了世界的盡頭,北冰洋的終點,知曉了常人難以理解的秘密。

答桉,有得到嗎?

不知道,好像的確得到了那麼一點。

這個世界依舊神秘,可怕,處處蟄伏著危機,可它又不可置否的美麗,處處閃動著瑰麗的顏色,以奇蹟的名義,呼喚人們去探索它的奧秘......繪梨衣對它的描述很準確,像是由蛇群守護著的寶石,漂亮又危險。

路鳴澤與路明非的關係依舊成謎, 顛覆至尊的陰謀也依舊籠罩在迷霧中,她自己更是和黑王扯上了不明不白的關係, 如今的她也是這漂亮又危險的其中之一。

可是即便如此, 她也沒有討厭這個世界,不認為有誰必須死,也不覺得世界傷害過她,她理當向世界討回點什麼,她在這裡有家人,有朋友,有親情也有友情,只差一個愛情就功德圓滿。

所以,如果她死了的話,世界又有什麼意義呢?那樣的話,她會忍不住憤怒與憎恨想要摧毀這個世界吧。

正因如此,她一定不能死呀,一定得活下去才行。

“不要死,西子月。”她在心中對自己說,仰望著不遠處的那尊十字架,彷佛那是她心中的鏡子。

不要死,言靈生效。

第二個鏡頭,她短暫收起擲槍的姿勢,將昆古尼爾捧在懷中,用心臟緊貼著這支冰冷的槍支, 彷佛是想將自己的溫度分給它。

她撩開聖潔的金髮,將髮絲勾至耳旁,留下一個鮮豔的吻在槍身上。

“允許你做我一天的男友。”她低聲說。

咒語再次生效,她聽見了這柄槍的心跳聲!

思緒拉回現實,時間再次加快,海潮開始咆孝,雷電擊穿飛石,颶風吹起她的髮絲,冰川消融後的海水灌湧進這間教堂,摧枯拉朽般吞沒一切!

奧丁擲槍了。

西子月也擲槍了。

昆古尼爾在她手中也有了奧丁那種宿命般的降臨感,神聖與死亡在這柄武器上達成不可思議的協調。

漸漸的,命運的白色絲線又連線了起來。

連線在奧丁的心臟上!

它震愕不已!

這柄本來已經宣告死亡的槍支,出於不知名的原因,居然重新甦醒。

“命運呀,刺穿我的敵人吧!”西子月輕聲呼喊,金色的髮絲在她的臉頰旁紛飛,像是高唱著戰無不勝的聖歌。

同一條直線上,兩隻相向而行的槍支理所應當相遇,再度甦醒的昆古尼爾便貫穿了那柄由雷霆鑄成的長槍,千萬束金黃色的例子飛散,彷佛亡魂們在聖歌的超度中飛往天國。

奧丁放棄了所有抵抗,他深知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修改那支槍的軌跡......說起來,眼前這個瓦爾基里,就修改過了一次,也許她和這支槍一樣,是bug吧,代表某種無堅不摧的命運。

奧丁面具下,阿巴斯迴光返照般露出了安息的笑容,哼唱著寧靜的小曲等待死亡降臨。

戰死也算是使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