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達列夫穿行在結構複雜的地下深處,許多身穿白衣的技術人員緊緊跟隨著他的步伐。

跟著邦達列夫的人員只有一位不是技術人員,漢高,他穿著送葬式的黑色禮服,柺杖在金屬製成的地磚上發出清響。

他是邦達列夫的合作者。

或者說是偉大的天空與風之王的合作者,像他這樣的混血種領袖並不在少數,每個人都希望匍匐在龍王腳邊,這並不可恥。

戰爭就是如此,人們能夠決定它什麼時候開始,但無法決定它什麼時候結束,海洋與水之王隕落了沒關係,天空與風之王還在,它同樣能許諾豐厚的回報。

“真是難以置信,您居然還儲存著這麼多實力。”漢高張望著這個規模可觀的地下空間,“難道最初的戰鬥,你並未出動全力嗎?”

“我還儲存著這麼多實力?”邦達列夫搖搖頭,“比起最巔峰時期,現在的我根本不值一提,不論是我的勢力,還是我個人的力量。”

“最巔峰時期的你?是指過去那條時間線嗎?”老人問。

“那當然,我在那裡經營了上千年,我的勢力滲透進了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只要我以君主的身份喚醒那些僕從的記憶,人類世界的秩序就會像沙子那樣瓦解。”邦達列夫說,沒有一絲驕傲。

“但是在這裡,命運並沒有為我準備規模龐大的軍隊,我只能依靠僅有的力量去挑戰世界。”

“這麼說,不可一世的您,其實只是過去的戰敗者。”老人的聲音沒太大起伏。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我......終究還是無法企及黑王的寶座,也無法抵擋英靈軍團的攻勢。”邦達列夫的眼角拉出一道陰冷的銳利。

“即便當時您已經將整個世界收入囊中,您依舊無法找到黑王尼德霍格的卵,或者埋骨地嗎?”

“這正是父親的強大之處,它的卵並不是藏在世界上哪個角落,而是藏在時間裡的哪個角落,而且它會準備虛假的卵來當做替身,正當你以為自己殺死了不可一世的黑王,能夠吞噬它的基因與骨血時,其實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是具空殼。”邦達列夫說。

“即便是空殼,那也是尼德霍格的一部分力量,殺死它仍需付出不小的代價,當我殺死那個東西,卻沒有任何回報的一刻,我才意識到,父親真正的藏骸之處不在這個世界上。”

“那次撲空令我沮喪了很久,這意味著父親的智慧從一開始就凌駕於我們整個家族之上,無人能觸及到它的藏身之處,除了它自己......或者與它冠位相當的存在。”

“而這條時間線,就藏著它真正的埋骨地。”

邦達列夫停下腳步,因為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空間在他正前方陡然開闊起來,冰冷的金屬環繞著這座巨大空間,數百位科技工作者都在作業。

這是一座火箭發射井,火箭如巨人般矗立在井中,箭頭直指天際。

月亮如一顆耀眼的明珠那樣,閃爍在它的最頂端。

“準備好啟航吧,去接受父親留給我的遺產。”邦達列夫低聲說。

......

日本,熱海,黑石官邸。

酒德麻衣和蘇恩曦正在整理來自四面八方的情報。

大量的檔案雜七雜八橫在榻榻米上,將這間古色古香的日式客廳降格為考前的女大學生宿舍。

如今,哪怕白宮和克里姆林宮爆發政變這種級別的新聞已經入不了她們的眼了,還不如關心西子月的朋友們在做什麼,尤其是繪梨衣與夏綠蒂,這倆人身上都有西子月的烙印。

據悉,上杉家主最近過得不錯,世界大亂這種小事根本不值得她操半點心,真正令她苦惱甚至難過的是遊戲與動漫行業全部停擺,她只能默默擱那啃過去的老貨。

由於在利維坦腹中長期受到高等級戒律的壓制,她的血統似乎發生了微妙變化,重新來到外界的她已經能夠正常開口說話了,源大家長對此欣慰不已。

但當她用那早見沙織般的輕柔聲線,繪聲繪色地講述她在耶夢加得老闆娘手下當擦邊球店女僕的光輝事蹟時,源大家長差點又暈死過去。

她也獲得了自由出入的權力,可看到街道上一家家緊閉的店門,她很快便失去了動力,隨便找張公園鞦韆坐很久才回家。

總結,生活過得毫無波瀾。

卡塞爾那邊,夏綠蒂同樣也過得毫無波瀾。

由於西子月現在身份敏感,零又遲遲沒有回到學院,夏綠蒂自然被推舉為討伐海洋與水成功的最大功臣,再次收穫一大堆勳章與榮耀,說是卡勳宗也不過分,獅心會正在籌劃為她立銅像,寫自傳,自傳不會寫?沒關係,找個槍手代代筆就行。

除此之外,她也沒什麼別的特殊之處,一天的日常就是與元老們開會,偶爾來裝備部逛逛,又或者來到學生會在後山上的那座花房,一個人在桌前孤零零坐一整天,彷彿那些陪她打麻將的人很快都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