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景象不再是卡塞爾生機勃勃的校園,而是一片廣袤的冰川,萬里冰封的大地正在被鮮紅滾燙的血雨融化。

冰封的盡頭是一座巍峨的雪山,寒冰頂峰之上,黑色的巨龍躺臥在了血泊中,它的雙翼一直垂向山腳,岩漿般的血流蒸出了千丈紅霧。

成群的人類沿著龍的雙翼向上攀爬,他們用鐵錐敲開了龍的遺骨與鱗片,沒鑽開一個孔,就有白色的漿液泉湧而出,那些人歡呼雀躍,喊聲震天。

“那就是.......龍?”西子月的眼瞳在顫抖。

傳說中的神話生物終於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以磅礴巍峨的氣勢,碾壓終生的威嚴與壯美,簡直......宛若神祇。

這不是教科書中的插圖,也不是招生宣傳上的CG,而是真正的龍......龍王!

“龍族始祖,黑王尼德霍格,數千年前,他被殺死在了自己的王座上,也就是那座雪山,它被稱為鋼鐵王座,而他隕落的這一天被人類稱為......新時代。”路鳴澤輕聲說。

他閉上了眼睛,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聽啊,那鐵錘敲開他鱗片的聲音多麼美妙,像是一首盛大的處刑曲,如果不是那一天,世界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個由人類所主宰的時代。”

“你......和那條黑龍關係不好?”西子月屏著呼吸問。

這分明是一場驚心動魄的隕落,壓得人喘不氣,但在對方看來,它卻又那麼甜美回味,每一個細節都值得反覆欣賞。

他一定經常回放著眼前的這一幕處刑吧,像是古典音樂愛好者不斷地迴圈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每回放一次,他的心情就愉快一次。

這個男孩,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個能被無限超度的魔鬼,他是更可怕,決不能從地獄之門裡放出來的東西。

“不好,當然不好,何止是不好,唯一好的......他死得好,死得非常好!”路鳴澤鏗鏘有力的咬字,嘴角拉出了一絲微笑。

顯然,他與這條黑龍有仇,而且憎意滔天,處刑的這一幕回放再多也無法讓他打消怨念,除非......除非他親手將黑龍釘在審判的十字架上。

“總之,我們必須要找到路明非,我要他把剩下的尾款付完,而你則需要找到他,讓他重新出來拯救世界。”路鳴澤冷聲而道。

“他有能力拯救世界?”西子月驚訝。

其實她更想問世界真的需要拯救嗎?

2012的末日預言已經過去了,諸神之黃昏看上去遙遙無期,四大君主其中一位死透,另一位半死不活,還有兩位沒露頭,搞不好是慫了。

到底是怎樣的危機,才能將世界推入毀滅的深淵呢?

“只要他下定決心,毀滅世界也是可以的......可我現在居然不知道他去哪裡了,他本不該逃出我的手掌心,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把他藏了起來,亦或是.....他自己把自己藏了起來!”路鳴澤勃然大怒了,希臘雕塑般的面容幾乎碎裂開。

他忽然瘋狂了起來,眼裡升起了熔岩般的金色,像是火山動怒,大地顫抖。

他那懾人的恐懼又回來了,像是惡魔撕下了善良的偽裝,十字架與聖水再也鎮壓不住它。

某個比神魔更可怕的東西要降臨了。

西子月呆呆地看著對方驟變的神色,手中的鉛筆差點沒握穩。

鉛筆這玩意真的能幹掉他嗎?

但她還是重新將鉛筆挺舉了起來,不管對方是什麼東西,只要他趕衝上來,她這邊就敢出筆。

忽然,鐘聲在遠方敲響了起來,像是教堂的古鐘,悠揚又磅礴,帶著上千年的禪意,滄桑來自大地的盡頭。

“切,時間到了,我得回去了。”聽到鐘聲,路鳴澤咋了咋舌。

這一刻,他所有的梟狂都被卸了下來,又變回了那個乖巧秀氣的孩子。

他此刻尚存著一絲煩躁,不過這份煩躁更像是玩得正嗨時,突然被媽媽叫回去吃飯的那種......

“回去?”西子月將頭伸出了窗外,試著找一找鐘聲的發源地。

並找不到,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敲鐘,聲音來自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