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柴有些惆悵,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同一屋簷下生活了這麼久的朋友,突然遠走,實在讓人難以適應。

“那還是去吃飯吧。”

看她這樣李昂就明白她心情不好,無奈搖頭,拉著她登上馬車,招呼馬車車伕向城西最好的酒樓駛去。

————

周國邊境,城鎮,茶館隔間。

中年儒士打扮的君遷子,正坐在桌後,隨意翻閱著虞國的長安報刊。

在周國想要看到虞國的報刊,並不算特別困難——周國的商旅、官僚、理學愛好者、文人士子等,都會訂閱,只不過在日期上要晚個幾天。

“信修樞機匆匆帶著使團離開長安,看來,連玄霄已經將昭冥的訊息,轉告給了太皞山。”

君遷子翻過報刊頁面,漫不經心說道。

茶館隔間的捲簾沒有拉上,周圍隔間都有客人、夥計,

奇怪的是,他們彷彿看不見這間隔間,聽不到其中傳來的“信修樞機”、“太皞山”等敏感詞彙。

“弟子無能。”

坐在茶座另一側的鴉九,低下頭,恭敬道,“計劃出了差錯,被李昂所擾,沒能借信修樞機之手,除去虞帝。”

“李昂...”

君遷子合上報刊頁面,抬頭嘆息道:“他是蒲兄的弟子吧?

呵,天下還真是小,當年蒲兄和我一同從洢州出來,一同考上學宮,一同擔任博士。甚至還一同得到了在東君樓任職的機會。

他將機會交給了我,讓我得以看清這世間的真相。”

君遷子懷念地搖了搖頭,對鴉九說道:“不怪你,虞帝身邊有高手護衛,沒那麼好殺,何況虞國的支柱本來就不是一個兩個皇帝。

襲擊失敗,正好可以讓虞國的視線轉移,隱藏我們的真實目的——從興慶宮龍池裡拿走那件東西。”

君遷子手掌一翻,掌心出現一塊鏽跡斑駁、刻有銘文的青銅碎片,

如果李昂在這裡的話,一定能瞬間認出其銘文風格,與他在太原郡棲水村地下得到的青銅甗,畫風一致。

只不過君遷子手裡這塊青銅碎片,要更加古老悠久,上面銘文扭曲歪斜,彷彿不是人類雕刻出來一般。

只是看上一眼,都能讓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收集了八塊,還剩下五塊。”

君遷子喃喃自語,收起青銅碎片。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從茶館後方傳來。

周圍的顧客夥計,或者說鴉九的傀儡們,無視了那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的淒厲咳嗽聲,自顧自地幹著自己的事情。

“君遷子!”

猿叟沙啞吼道,“君遷子!”

“看來他醒了。”

君遷子朝鴉九微微一笑,起身穿過走廊,來到了茶館後院。

後院柴房出乎意料的乾淨整潔,裡面放著兩根房樑柱子一般高大的玻璃容器——考慮到周國玻璃的價格與稀缺程度,顯然是君遷子自己用術法制造的。

這兩個容器,都灌注著七成滿的墨綠色渾濁液體,

猿叟浸泡在一個容器裡,

旁邊容器則泡著鬼鍬的腦袋——那顆腦袋的眼皮不斷顫動,脖頸斷面下方,垂著一連串模糊不清、形狀詭異的血肉器官,

正隨著墨綠色渾濁液體,而搖曳漂浮。器官中間還裂開了一道傷口,像是小了一號的吞噬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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