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青崖和已死的鑑泉僧是生死至交,某種意義上,鑑泉是死在了李昂手裡。儘管他墮入魔道,連帶著天台山禪宗跟著遭殃。

其中恩怨,實難說清,倒不如當做陌生人,沒看見彼此。

雙方擦肩而過,李昂去辦理入住手續,鹿青崖也帶著弟子們住進了各自房間。

演員,到齊了。

金無算躺在床上,仰頭望著天花板,極為費力地從枕頭下方,拿出了一件物體。

“城門城門幾丈高”

金無算哼起了記憶中有些模糊的兒歌,用手撫摸著那件物體,目光漸漸失神。

那是一件極為古樸的、獸形的青銅器。

象鼻、犀目、牛尾、虎足。

貘。

“城門三十六丈高”

兒歌的旋律依舊在繼續,金無算像是擼貓一般,不斷撫摸著青銅器的後背,渾然不覺自己的掌心,已經被青銅割破,流出鮮血。

“騎匹馬來麼坐著轎轎”

鮮血沿著青銅器的脊背流淌,尚未滴落在被單上,便被吸收殆盡。

“走進城來麼到處繞繞”

伴隨著兒歌最後一句唱完,青銅器的雙眼部位陡然亮起,散發出猩紅光芒。

夢貘,睜開了眼睛。

————

雨越下越大了。

臥室裡,宋紹元望了眼窗外雨勢,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他有些認床,夜裡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怕吵到一旁躺著的尤笑,乾脆躡手躡腳地爬了起來。

他娘睡在房間的另一張床上,面朝牆壁,懷裡摟著安放有襁褓的嬰兒搖籃。

也許是白天睡飽了,小嬰兒也醒著,正嘬著手指,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宋紹元。

“唔!哇!呀!”

宋紹元俯身靠近搖籃,發出輕微怪聲,對女兒做起了鬼臉,逗得她呵呵地笑了起來。

“噓噓噓,輕一點.”

宋紹元連忙豎起手指擋在嘴唇前方,小嬰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竟也不吵不鬧,繼續嘬著手指。

宋芷蕾,這就是她的名字。

宋紹元一臉慈愛地輕輕颳了刮女兒的臉蛋,無聲長嘆。

自己人生已經圓滿了,考上了學宮,娶到了嬌妻,組建了家庭,未來也許還能走上仕途,主政地方,造福一方百姓。夫復何求。

唯一的苦惱,可能就是家庭矛盾了吧。

宋紹元撓了撓臉頰,其實他娘是想讓他多娶幾個妾室的,平時說話多有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