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這個時候,太守府裡還在忙碌不休,所有人都在忙著收拾撤離的個人物品。

而此刻,物品已經收拾好了,太守府裡卻寂靜無聲。

李惠坐在首座,面無表情地看著手中報刊。

關於各國對虞國發表檄文的訊息,已經登報,雖然只佔據了報紙微不足道的、豆腐塊一般的版面,在真正關心時政的虞國人眼中卻顯得無比重要。

太守府的官僚和越王帶來的輔官們,也坐在大廳之中,或是假模假樣地翻看著報刊,或是提筆在紙上寫些有的沒的。

所有人的真正注意力,都集中在牆邊的櫃鐘上。

鐺鐺鐺——

伴隨著指標轉到正上方,櫃鍾裡傳來沉悶鐘聲,

所有官吏的表情都為之一鬆,有人偷偷長舒了一口氣。

距離李昂昨天說要製取出藥物的時間,過了一天一夜。時限到了。

“做好自己的事。”

李惠放下報紙,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從椅子上起身,走出大廳,來到太守府角落的實驗室。

實驗室的窗戶緊閉,窗簾都拉著,看不見裡面景象。

披著厚重甲胃的燕雲蕩,如凋塑般站在實驗室門前,表情冷漠,一動不動。

邱楓、歐陽式、李樂菱等人,坐在涼亭之中,神情焦急。

奚陽羽則在庭院角落,用念力懸浮著一壺熱茶與甜點,慢條斯理地吃著,見李惠出現,拍拍手掌,起身行禮。

“越王殿下。”

邱楓和歐陽式看到李惠出現,也起身問好,

李惠擺了擺手,眉頭微皺地問李樂菱道:“時限已經到了,日升他還在實驗室裡麼?”

和河東道的百姓一樣,李惠也對傳說中的特效藥,等了太久太久。

期待與希望,都消失不見了。

也許世上真的有針對鼠疫的藥物,也許李昂真的能發明出來,就像他徹底治癒瘧疾、讓無數人免於病厄一樣。

但,不是今天,甚至可能不是最近。

“我去問問。”

一宿沒睡的李樂菱搖搖晃晃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在邱楓的攙扶下勉強站穩。

她給了邱楓一個“我沒事”的笑容,轉身走到實驗室門外。

“公主。”

盡職盡責擔任護衛的燕雲蕩惜字如金,只是朝她點了點頭,手裡依舊拿著那柄馬槊。

“我能進去看看他麼?”

李樂菱輕聲道:“我有點擔心。”

這場鼠疫來的太過突然與勐烈,奪走了太多人的生命,她能感受到李昂內心的愧疚、自責與負擔。

燕雲蕩沉默良久,終究從腰側解下鑰匙,遞給對方,補上一句,“...還請公主小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