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李昂心中隱隱升起不祥預感,陳丹丘那邊聲音嘈雜,顯然是在跟皇帝、宰相他們商議什麼事情。

陳丹丘問道:“朔州情況如何?”

“不好,每天都有近兩百例死亡。”

李昂將朔州的情況如實相告,“我們已經儘可能將所有病患、疑似患者、密切接觸者分開隔離,同時集中力量消滅鼠患,

但是沒法徹底杜絕疫病傳播。

老鼠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鼠患。清剿起來需要時間。”

陳丹丘問道:“大概還要多久?”

“短則一月,長則三月。屆時朔州地界的鼠患才能消除,人與人的疫病傳播鏈條估計也能斬斷。”

李昂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語氣低沉。

鼠疫的傳播效率與危害程度,遠比當初的蘇州水毒更快更嚴重。他感覺自己身心俱疲。

遲尺蟲那邊的聲音沉默良久,終於,陳丹丘說道:“我們需要你去一趟太原府。那裡的車站爆發了鼠疫。”

“...什麼?!”

李昂瞬間怔在原地,耳邊耳鳴陣陣,像是滾雷一般轟隆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回過神來,耳畔的耳鳴,重新被陳丹丘的聲音替代。

“李昂?你還在麼?”

“我在。”

李昂深吸了一口氣,“鼠疫情況如何?現在有多少人染病?什麼時候的事情?確診病患與密切接觸者是否已經被隔離起來了?”

“事情發生在昨天。有乘客在車站中行走時,突然倒地身亡。”

陳丹丘說道:“太原府的病坊街道訊息後,立刻封鎖了車站,隔離了當時還在站內以及列車上的兩千名乘客。檢查發現,有六十名來自不同地區的確診病患,兩百名疑似病患。”

“太原府的車站還在執行??”

李昂氣憤錯愕道:“我在半月前就上書朝廷,要求徹底關閉整個河東道的鐵路系統,為什麼到現在還沒關?!

太原府是河東道的中心,同時也是關內道、河東道、河北道的交通樞紐。

上千名乘客中,就有六十多個確診病患,兩百名疑似患者。

天知道在此之前,還有多少患者透過鐵道,去往了虞國各地?!

人口以百萬計的太原府內,又會有多少傳染源還在活動?!”

李昂憤怒的聲音在地下試驗室中迴盪,

他實在難以想象,自己給長安朝廷寫了那麼多份報告、評估、觀察日誌,一次又一次地痛陳利害,說明鼠疫之恐怖,

但朝廷卻連最基本的封鎖河東道交通,都沒能做到。

陳丹丘深吸了一口氣,“日升,你先冷靜。”

“我怎麼冷靜?”

李昂捂住額頭,沙啞道:“那可是人口數以百萬的太原府。

城市規模擴大,人口增多,地形地勢複雜,

管控疫情的難度會成倍成倍地上升!

對於十幾萬人口的朔州,我尚且還能讓士卒挨家挨戶地將糧食、肉類、菜類,挨家挨戶地送上門。

加上朔州百姓,許多都是農民,家裡也有囤糧,暫時還能支撐。

但太原府呢?不種地的城市居民佔了七成還是八成?!

如果要像朔州一樣全面封城,怎麼保證這些居民的生活乃至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