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不斷有昊天信徒從虞國各地趕赴長安。這些人成群結隊,既不對抗官府,也不騷擾他人,只是去拜長安城的昊天觀,為萬里之外的昊天掌教祈福。

白天一步一叩,堵塞道路,

晚上就各自散去,或是住在親朋家裡,或是去酒樓客棧住宿。

朝廷對此頗為

麻爪,因為虞國確實沒禁止昊天信仰,也沒有任何法律禁止百姓朝聖,不能一抓了之,否則可能會掀起更大的風波。

「用申屠供奉的話來講,這些昊天的狂熱信徒,就像荒郊野嶺裡的萎靡瘦狼。膽量和數量相關。」

盈半青揮了下快子,說道:「一匹兩匹,不足為懼,即便獨行商旅,拿著根木棍,也能輕易驅逐。

但如果聚集起來,九匹十匹,就敢擇人而噬。

如果規模成百上千,成千上萬,即便是披堅執銳的軍隊,也敢正面衝撞過去。

別看他們現在溫順,等超過一定數量,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來呢。」

「那怎麼辦?就沒有辦法管管他們麼?」

何母連忙問道。她的兒女都受了學宮的教育,兒子兒媳也在朝廷任職,當然要無條件支援虞國。

「方法麼,也是有的。已經在做了。」

盈半青說道:「聽我同學說,朝廷打算先抬高長安客棧的住宿、飯食、酒水價錢。昊天是假的,餓肚子是真的。沒錢的信徒自然會撤走。

然後找出那群人裡的領頭的,拿捏他們的軟肋。」

「軟肋?」何父好奇問道。

「總會有他們重視的人。」

盈半青將吃乾淨的碗快放下,隨意道:「比方說傳來訊息,家裡的父母生了病啊,兄弟姐妹被人打啦,子女失蹤啦之類。即便訊息真假不知,也總得回去看一眼才能安心吧?

如此一來,又篩掉了一群人。而等他們再想來長安時,就卡一下他們的車票、文牒。不讓他們過來即可。

沒了手下人的支援,還留在長安城裡的死硬信徒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盈半青一臉輕鬆地講著裡面的門道,語氣中卻毫不掩飾對這些昊天狂信徒的厭惡。

她身為學宮子弟,去其他國家遊歷過,親眼見過他國治下,平民百姓的生活狀態。

保留奴隸制的周國,將人視為商品,可以在市場裡隨意買賣。

突厥的農奴,世世代代給領主當牛做馬,比牲口都不如。

荊國民間愚昧而麻木,將昊天視為解脫的唯一途徑,農民甚至願意把糧食燒掉以供奉昊天,

帶著全家忍受飢餓。

這些全都是虔信昊天的王國,

盈半青完全不能理解,生活在虞國的人,怎麼會希望自己的國家也變成這幅樣子。

如果說這些狂信徒都是權貴還好說,畢竟餓也餓不到他們頭上,但據這些天的觀察,最狂熱的那群人,反而以平民居多。

「好了好了,難得回家,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何司平笑著起身,拿起桌上的碗快,拿去水槽準備洗碗。

錚——

腰側的皇宮腰牌發出清脆鳴響,何司平用念力託舉碗快,拿起腰牌端詳。

「怎麼了?」

盈半青注意到了未婚夫臉上的凝重表情,皺眉問道。

「太皞山,」

何司平放下了腰牌,嚴肅道:「釋出了討虞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