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多少錢,我買了。”

李昂微笑著遞給對方三枚折五平錢,挑走兩朵看得順眼的花,同時以隱匿手法,悄然將一張一百貫的飛票放在花籃底。

“...”

小女孩看了眼手中的三枚折五銅錢,搖了搖頭,取出其中一枚,遞向李昂。

李昂搖頭不收,她再遞。

李昂還是搖頭不收,她再遞。

如此迴圈往復,她終於確定李昂不會收下多餘的錢,於是沉默著朝他鞠了一躬,便轉頭跑遠,消失在街角。

估計是那個貧民家的孩子吧。

李昂看著對方的背影,搖了搖頭。

擁有三百萬人口的長安,對周遭地區的虹吸能力實在太過強大。每年都有因土地兼併而被迫返貧,乃至流落他鄉的流民。

李昂能力有限,看到一個幫一個,僅此而已。

“是學宮的李小郎君麼?”

旁邊食攤的老闆猶豫著開口,李昂轉頭看過去,感覺對方似乎有些面熟,“你是...”

“下走是王小四啊,”

食攤老闆的表情生動靈活起來,“李小郎君以前在懷德坊暫居備考的時候,來這裡喝過醪糟。”

“哦哦。”

李昂回想了起來,去年這個時候,他和柴柴剛到長安,住在懷德坊的旅社裡備考。有時候柴柴睡著了,李昂又想吃宵夜,就會去西市附近的食攤。

“王掌櫃最近生意如何?”

抱著懷念心情,李昂提議要買份醪糟,

激動萬分的王小四堅決不肯收錢,還送了李昂竹製食盒,在周圍一眾食攤老闆的羨豔目光中,和李昂寒暄著。

“唉,李小郎君能喝我家的醪糟,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士為知己者死...”

王小四搜腸刮肚地挑揀著文雅詞彙,見李昂將橙黃花朵放在竹製食盒上,忽然猶豫了一下。

“怎麼了?”

李昂注意到了他臉上的表情,隨意問道。

“不,沒事。只是剛才賣給李小郎君花的那個小姑娘...不詳。”

王小四猶豫說道。

那個小女孩姓聶,住在興化坊茅草屋中,家中有個天生愚笨的兄長,以及跛了條腿的父親。

聶老漢是個不善言辭的老實人,以賣竹筐、竹籃和一些竹製的小玩具為生。

由於他兒子聶大郎天生愚笨,終日笑呵呵的樣子,無論別人怎麼打他罵他都不會生氣,

聶老漢怕他在家裡被人欺負,或者意外走丟,就會在去東市擺攤的時候帶上他,

而家裡的小女兒,也在東市街頭賣每天新摘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