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去找楊域。”

李昂立刻拿定了主意,讓柴翠翹關上院門好好看家,自己和四名洢州同窗去找楊域。

楊域每天下午雷打不動地要去西市入口的湯婆婆那裡,喝一碗醪糟,當李昂等人找到他時,他才剛坐下沒多久。

“紹元被帶走了?對方是誰?敢光天化日綁架學子?”

楊域吃驚地拍下筷子,思索片刻問道:“等等...對方臉上紋的刺青,是什麼樣子的?

是飛雲紋,

還是海浪紋?”

“刺青...”

四名洢州同窗思索片刻,“都不是。領頭的那個,額角劉海下面刺著一隻籠中鳥。”

“籠中鳥?”

楊域瞳孔一縮,深吸了一口氣,對身旁僕役說道:“去長安縣,就說找不良人烏十七,騎馬去,要快。”

“烏十七,不是我們三州學子進長安時的導遊麼?楊七郎你之前提過,他以前是率然幫的人。”

一名同窗疑惑道:“難道是率然幫帶走了紹元?”

“不,率然幫的底盤是陸運邸店,而且刺青圖案是刺在耳朵後面的牛。

繡籠中鳥的,只有一家。”

楊域緩緩道:“平康坊,焦成。”

馬蹄聲去而返還,楊域身邊的僕役騎馬回來,身邊跟著穿著不良人制服的烏十七。

“剛好在西市巡邏。”

烏十七對李昂等人笑了笑,朝楊域拱手道,“楊家七郎,你找我?”

楊域點頭道:“嗯,我的一朋友,就是之前你領著逛長安的那位宋紹元,被焦成的人帶走了。我想知道怎麼回事。”

“焦成...宋學子怎麼會惹到他?”

烏十七詫異地皺起眉頭,看到李昂等人的表情,急忙解釋道:“各位學子有所不知,平康坊分為北曲、中曲、南曲。內有漣花樓、醉芳樓、臨月樓,並稱三曲三樓。

這三樓,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銷金窟,而漣花樓、醉芳樓背後,都和焦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按照烏十七的說法,焦成的母親是青樓女子,從小不知道父親是誰,稍微長大了一些就在三曲當僕役,經常捱打捱罵。

焦成自幼城府極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算腿被醉酒客人打斷了也笑臉相迎,能記住每一個客人的長相、籍貫、住址乃至喜好,

憑藉察言觀色、左右逢迎的本事,從僕役,一步步做到了三曲中最大的管事,

甚至更進一步。

“三曲三樓是風月之地,每天晚上不知道多少達官顯貴去那裡逍遙。

縱使枕上私語,只有七分假三分真,

但這三分真話,彙集在一起,就變得無比恐怖。”

烏十七低聲道:“誰也不知道焦成掌握著多少大人物的陰私之事,掌握著多少足以置人於死地的秘密。

正因如此,焦成才能活的這麼安穩——一方面他身邊永遠有數名修士保護,另一方面,上面的人不想讓他死。

七年前有位正八品下的監察御史,想以涉嫌略賣女子為由,除去焦成,結果第二天,那位監察御史就被以縱容遠在莊州的家人兼併縱暴的理由,逐出長安。

甚至於到事情結束後,都不知道是誰出手,幫焦成平的事情。”

“平康坊焦成,是很多人的狗。”

楊域輕聲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脖子上牽著的韁繩到底屬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