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坦然道:“人如此,馬亦如此,只要讓我看了病症,就能對症下藥。二位還請帶路吧。”

“這...”

年輕衙役面露遲疑神色,年長衙役則沉吟一聲,看了眼李昂臉上堅定表情,也不再多說什麼,在一眾看客的好奇目光中,轉身帶路。

牧監司位於洢州城南,並不算遠,很快三人就到了。

李昂和年輕衙役在牧監司外等待,老衙役進去通報,只聽院牆內傳來驚喜聲音,“人找來了?在哪?”

踏踏踏。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位穿著深青色官服、雙眼通紅、頭髮凌亂、嘴角起著紅色燎泡的身寬體胖男人急匆匆踏出門檻。

“荀監丞。”

從後面小跑著追上來的年長衙役,朝洢州牧監司丞拱了拱手,介紹李昂道:“這位就是揭榜的保安堂藥師李昂。”

“你?藥師?”

荀監丞還在門口張望,聽到衙役話語,這才轉頭看向門檻下方捏著黃紙懸賞的李昂,眼底先是閃過一絲驚愕,旋即這絲驚愕又化為驚怒,“怎麼找個小孩子過來?

完了完了,這回是真完了...”

他哀嘆一聲,倚靠在門框上,毫無正八品上官員的氣度。

戰馬是虞國的重要戰略資源,為了獲得足夠數量的戰馬,虞國設立牧監製度,在一些州府,根據當地條件,設定上、中、下三個等級的牧監,飼養戰馬、牧馬、馱馬,乃至牛、羊、騾、驢等牲畜。

各地牧監司的等級,只與當地的草場狀況、氣候條件等因素有關,與州府等級無關。

在學宮改良戰馬品種、最佳化養馬策略之後,各地牧監司的畜牧規模有所增加,比如洢州牧監司,就飼養了近一千三百匹可以用戰爭的戰馬,以及數量更多的牝馬、種馬。

這些馬匹大部分養在洢州城南面六里開外的草場,一月前,負責那裡的牧尉報告稱,馬群中出現了眼疾傳播,一百餘匹戰馬雙眼通紅,不斷流淚,導致進食減少,脾氣暴躁,還弄傷了幾個負責養馬的牧長、群頭。

如果只有一百餘匹戰馬染病還好,在學宮的幫忙改進下,各地牧監司對於馬匹的各種流傳疾病已經有了充足的應對策略,將染病戰馬隔離起來,不與其他馬匹接觸。

以洢州牧監司一千三百匹的戰馬總量,死個一百匹,還在承受範圍內——最多就是年度考核被評個“中下”而已。

真正要了荀監丞命的,是一百匹染病戰馬中,那十五匹名貴種馬。

那可是幾家長安貴戚,從虞國南面的周國花重金收購來、暫時寄養在洢州牧監司的啊!

每一匹都價值數百貫,乃至上千貫!

要是這些名貴馬匹,在洢州牧監司因感染眼疾而死,那荀監丞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荀監丞想著自己被降職、調離的悲慘未來,倚著門框,不住地搖頭嘆氣。

李昂在旁邊等的不耐煩了,拱手道:“荀監丞,不知道病馬在哪裡?我得先看過了,才好說能不能醫治。”

“在裡面,王衙役,你帶他去看吧。”

荀監丞依舊是頹唐模樣,擺了擺手,讓李昂自己進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