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一下,你是想讓我在黑貓市兩千萬人口裡找到那個能操控時間的兇手?”

“對,就是這樣。”關口敦子一臉期待地望著我,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彷彿都凝聚在這張笑臉上,讓我都不好出言反駁她的幻想。

我看了眼牆上的鐘,現在正好凌晨一點三十。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現在我應該是躺在自己家中的床上。雖說這算不上多美好的生活,但至少還算是令人放鬆。而此刻,我卻坐在書店裡,聽著關口小姐繪聲繪色地講述最近的都市傳說。真是世事無常啊,我在心底不自主地感嘆一聲。

“所以關口小姐,你真的認為世上有人擁有這種能力嗎?”

關口用力地點點頭,“當然,不都說其實有一部分人擁有超能力嗎?像是什麼隔牆聽聲,預知未來之類的。”

我抓過桌上放著的筆,不停地轉著,以此來排解心中的煩悶。“和你說實話吧,鯰津國內確實有些········這麼說呢······和平常人稍稍有些不同的人,我們教廷也在登記追蹤這樣的人。如你所說,他們確實有著各自的能力。但目前看到的人,他們的能力都或多或少有點缺陷,並不如想象中的便利。能在手中生成火焰已經是很厲害的能力了,你說的那種什麼操控時間的能力更是想都不敢想。”

我向關口論證了她的想法是多麼的異想天開。不過出於對我自身資訊的保護,我並沒有透露任何關於我的能力的事。

“就算是教廷,也不可能逼迫全部的人說出自己的實情吧?說不定就有那樣的人的存在呢?而且,眼下的這幾個案子,除了兇手能操控時間,沒有別的解釋了啊。”

“這········”她說的有幾分道理,我一時竟找不到能反駁的地方。

“你看,你也覺得是這樣吧。就說第一個案件,死者在自己房間裡被人從身後用繩子絞殺。”關口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模擬犯罪的過程,“看似是個很普通的案子,但公安在死者房間的桌上找到了一張完整的拼圖。據死者朋友介紹,這是死者在死前一天買來的限定拼圖,當著他的面打亂。最關鍵的,要拼好需要花費大概兩天的時間。就算死者在買到之後不眠不休地為拼拼圖而努力,都不夠在死前拼好的吧。”

我停下了手中轉著的筆,用它敲了敲桌子以幫助我思考。的確,這很難解釋。但如果不解釋清這個,就不能反關口小姐對於超能力的看法。而萬一她在這上面深挖下去,知道了我的能力,報告給了教廷·······還是不要讓這種事發生為好。

“會不會是兇手幫忙拼好的?”

“你是說兇手殺了人後還在屍體邊呆了一天,就為了拼拼圖?而且,死者在死後不到半天就被發現,就算是兇手幫忙也不夠完成啊。”看來事情比我想得還要麻煩。

“不光是這件事。在第一件事過後兩天,又有人報案說發現了具屍體。公安調查後發現,這具屍體的死亡時間是一週前,屍體早就腐爛得不成人樣。不僅如此,公安還在死者衣服裡找到了一張彩票,上面寫著的購買日期是在兩天前。問題來了,一個早就死了的人是怎麼買到死後的彩票的?”

“這很明顯是兇手自己放進死者衣服裡的啊。”

關口小姐搖搖頭,“當然不是那麼簡單。那張彩票上只有死者的指紋,並且公安調查過全市的彩票店,沒有任何一家有過在那天售出那張彩票的記錄。”

我撓了撓頭,怎麼盡是些奇異的事。

關口拿起之前就泡好的咖啡,輕輕地抿了一口。看她這樣,我有些慌張,“你不會是想把我一直留在這裡吧,我等天亮後還要上班啊。”

“這種事什麼時候做都可以。”她無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現在,全黑貓市都在等待著一名英雄來解開這片迷局。我說到哪裡了?對了,除了這些,公安在不久後又在一座公寓裡發現了一具屍體。這次死者是被刺死,一刀命中心臟,即刻斃命。兇器小刀在樓下垃圾桶裡找到,沒發現任何指紋。”

“那麼,這次又是什麼東西的時間被改變了?”

“這次和之前兩次不同,不是有東西的時間被變為後一段時間的樣子,而是死者親手製作的,本應該碎了的花瓶,變回了碎裂前的樣子。”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認為兇手是能改控制時間,而不是單純地將時間提前。“同樣的花瓶能在市面上被買到的可能性呢?”

“不大。死者是名畫家,上面有她自己畫的圖案。儘管我見過很多各有特點的畫,但我可以確信,她的畫不會有人能畫在公開售賣的花瓶上。總之,你看了就明白了。”說完,關口熟練地操縱著手機,從裡面選出了張照片,展示在我面前。

照片裡是一個任何人都能手工製作的花瓶,沒有什麼新意。唯一能吸引人的只有畫在花瓶瓶身的畫。那是兩張對視的臉,如果單論線條或是畫工都可以判斷畫師深厚的功底。但是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設計,總之兩張人臉是以某一個點為圓心,向中間扭曲起來。就算是再好的畫工,碰上這樣的內容也叫人難以產生好感。唯利是圖的商人八成是不會把這樣的畫放在自己的商品裡。我能理解為什麼不會在市面上找到相同的花瓶了。

“明白了吧?”說著,關口把手機放回口袋裡。

我點了點頭,“話說回來,這三件案子為什麼就能確定是同一個兇手犯下的呢?”

“很簡單。因為公安在三名死者身邊都找到了兇手留下的同一個樂隊的磁帶。並且公安並沒有對大眾透露過這點。如果你想看的話,我這裡也在售賣那些磁帶。”她從書架上拿下三張磁帶遞給我。我看了看,都是來自一個名為Z.O.D樂隊。我收到過信徒對他們的不滿,於是之前查詢過。這是三名年輕男性組成的樂隊,大多演奏重金屬搖滾,在年輕人裡有一定的受眾。“不僅如此,三名死者還都是鯰津國的女性。由此判斷兇手是連環作案。”

我看了眼磁帶,又將視線移到關口小姐身上。我突然間意識到,我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瞭解她。原來,不是隻有我在隱瞞著自己。“所以,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公安內部資訊的?”

關口閉上一隻眼,豎起一根手指,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要保密哦,畢竟我是做舊書這一行,總是有些自己的人脈才行。”

“我會保密的。”

“話說回來,你意下如何?”

我託著腮,反覆地思考這件事。“說實話,中間的那個案子我也接到過信徒的請求。由於是發生在公園,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恐慌。或許,為了我的信徒,我可以試著去找到那名兇手。最重要的,我一定會證明這世上沒有操控時間的能力。”為了不讓你繼續查下去。我省略了後半句。

“太好了!”

“所以,這下可以讓我回家了嗎?”我打了個哈欠,回頭一口,現在已經接近凌晨三點。

“那當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關口朝我揮了揮手。

我也向她示意再見,隨後關上門。現在,街道上只剩下我和路燈沉浸在寂靜的夜裡。我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於是拿出手機,趁我睡著前,向我最討厭的人發了條資訊。看來,在我睡醒後,還需要去見他一面。我的內心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