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鏡(6)(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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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鯰津國人都知道,偵探是一種很久以前就流行於整個國家的職業。可要是接著問下去,鯰津國最早的偵探是誰,大多數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辦案要有偵探參與這種觀念,早就深植於人們心中,要是細數下來,歷史上的很多大事都有偵探參與的影子。鯰津國無法沒有偵探,就像貴族無法離開自己的權力一樣。
既然偵探那麼重要,自然也就需要有著相應的人才培養方法。現如今,成為偵探的方式大致分為三種:第一,家族傳承或是自己出去創業,在實踐中培養經驗。第二,加入大型的偵探事務所,從基層幹起。第三,也正是我成為偵探的方式,從學院中畢業。我至今都還記得教我的那名教授,明明只是一名中年人,頭髮卻早就花白。他也沒想著去染髮,整天戴著個黑框眼鏡,沉浸在犯罪偵查的研究中。儘管聽上去只是一名普通的學術宅,但他卻總能說出些讓人受益匪淺的話來。還記得畢業時,他拉著即將走出校門的我,語重心長地說:“劍崎啊,偵探的工作不可能一帆風順,要是什麼案件讓你有了這種感覺,那就要小心了。你要麼就是掉進了罪犯的陷阱裡,要麼就是調查方向出現了錯誤。這可是歷代偵探用經驗換來的教訓啊。”說真的,我很想問問究竟是哪幾個偵探的教訓,不過按照他的風格,多半是在小說裡看來的吧,我從沒聽說過我的老師親自參與過什麼案件。
要說為什麼我會在畢業多年後還想起老師的這段話,這就要說道我現在的處境了。此刻,我正在新城的某個公安局裡,反覆檢視著殘缺的錄影。半分鐘後,我終於放棄,絕望地對羽迫千帆吼道:“所以犯案時間前後的監控錄影呢!”
羽迫坐在我的身邊,好像沒察覺到我的情緒一樣,一邊悠然地轉著辦公椅,一邊說:“我沒向你提過嗎?整個小區和那條街道從死者推測死亡時間前半小時開始就沒有記錄,可能是監控器的程式出現了問題,直到第二天才恢復。”
“這麼重要的事就應該早點說啊!”
“我還以為你知道,不然我們為什麼現在都沒抓到犯人?如果有監控影片,直接去抓人不就好了?身為一名偵探,居然連這種事情都推理不出來嗎?”
羽迫一連串的反問讓我想吐槽的心情無處發洩,本應該接下去的話都被吞了回去。而後,和我們一起坐在監控室裡的公安接著羽迫的話說下去:“這也是常有的事,貧民區的裝置維護不像市區那麼勤快,常常直到案發後才能發現裝置損壞。嘿嘿,這也不能怪誰,畢竟市區裡的人更願意為自己的安全買單,我們得到的油水也更多,誰還會想朝那些地方跑。在我們這兒,只有不受待見的人才會派去貧民區,我就是這樣的人。媽的,我找上級抗議了那麼多次,什麼時候才讓我回去?”
福山政弘在那手舞足蹈地說著,一時間停不下來,再配上猴子一般的臉,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他會不受同事的待見。或許是將我看作和他同一陣營,他說了很多不該對外人說的話。說實話,我不太喜歡他的說法,把人用一種單一的比標準簡單地劃分開。不過,既然連這個國家都再熟練地運用這套看法,我又能說什麼呢?
“喂喂,注意一點,你的上級還在這裡。”
“所以說啊,部長大人,趕緊讓我回到原來的轄區吧!再這樣下去,我連自己都養不活了。”
“但根據你的同事所說,你不是還有錢去賭場嗎?”
“你居然調查我!”福山猛地站起來,看來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指控,也有可能,他就是這種易怒的性格。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平靜地回答:“身為偵探,懷疑周圍的一切不是應該的嗎。”
“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你一些問題。你應該會如實回答的吧?”
“這·······”福山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看來上司的威脅果然管用。“你們要問什麼就問吧。”
終於可以進入正題,雖說發生了點意外,但大體都在我的意料之內。現在,就是驗證我的推理是否正確的時刻了。
“如果我沒猜錯,你有從這次案件的死者一家獲取格外的收入吧。”
“對啊,”和我想的不同,他爽快地承認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家人勤懇地工作,又無不良嗜好,卻只能住在那樣破舊的房屋裡,還要定期從家裡拿錢出去。面對我,又不敢說出委屈,怎麼想都應該是受到了比自己強大的勢力的壓迫。再加上清水小姐沒提到自己的丈夫惹上什麼地痞流氓,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主要管轄他們的人。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當時那麼在意死者兒女的工作。”
“不過就算這樣,我也沒做錯什麼吧。自己的收入受到了影響,自然要從其他地方找回來,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說到底,其他的公安不也在從市民那裡得到好處?我只不過去收取了我應得的那部分。再說,你們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壓迫他們嗎?就算你們現在錄了音,我說的話在法庭上也不會被當作證據採用。媽的,真的倒黴,今天居然因為這點事就被找上門來。”福山翹起二郎腿,故意提高了聲音,一時間唾沫橫飛。
他說的對,我並沒有證據,況且,向市民收取保護費的公安肯定不止福山一人,就算有證據,法院受理的機率又有多高呢?這或許也是愛麗絲他們一家沒有告發的原因,一想到這裡,我就對這個國家的現狀感到失望。
“既然你承認那就好辦了。”我整理好心情,繼續問:“案發當晚,你就在死者家,對吧?”
一提到這兒,福山的臉一瞬間白了下來。他端正了坐姿,還沒等組織好語言就開始反駁我:“你,你這是在說什麼?就算是名偵探也不能隨便汙人清白。”
“是嗎?既然你那麼有自信,想必現場一定檢測不出你的指紋吧。不過已經過了一個月,我也不太確定指紋檢測是否有效。不如這樣,我們把卡雅他們叫來,問問他們是否在當晚見過你。”
“這······”
“福山,我勸你還是坦白吧,隱瞞自己去過案發現場的經歷,你真的能承受這份處罰嗎?”
很有意識的說法。會讓福山受到處罰的,並不是多年來實施的壓迫行為,而是對國家機關有所隱瞞。還是先專注在案子上,我搖搖頭,這樣告誡自己。
福山政弘沒有立刻回答,他雙手握拳抵在額頭上,思索著我們是否真的回去告發他。良久,才從他的嗓子裡傳出微弱的一聲:“好吧。”
“這麼說,你承認了?”我帶著椅子向前蹭了蹭,拉近了和他的距離。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福山好像完全放棄了一般,攤開了雙手。“不過,你們就憑這一點也不能說明我有嫌疑吧。”
“那是自然。所以,你在那天7點到7點半左右是在死者家中,對吧?”
“沒錯,我那天正好要去那家收取每月的費用。”
“這麼說監控的事也和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