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海軍...執行正義、維護大海秩序、身為規則化身的海軍,更應該遵循規則與基準才對,這是鶴這麼多年來,一直開解自己的話語。

或許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但是這一開解,就是半輩子,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因此在卡普表現出違背規則的情況時,她鄙夷,在多拉格表現出違背規則的情況下,她痛心,而在斯凱勒也出現這種情況時,她後悔自己曾經沒有教好斯凱勒。

可是當海軍與世界政府的矛盾真正爆發的現在,鶴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在自欺欺人。

人的確要去遵守、適應規則與基準沒有錯,但是規則與基準,也是由人去制定的,只不過以往制定與約束的人,都是世界政府而已。

而一旦有另外的一個人,有了自己的規則,並且想要推行開來,那麼他就成為了罪犯,或者...一些宗教人士口中的異教徒。

可是,新的規則,新的制定規則的人,就一定是錯的嗎?不,在不少的桉例之中,這些人之所以會被判定為罪犯,或者被判定為“異教徒”。

原因只是他們沒能掌控大多數的話語權而已,大多數之中的每一個個體都十分的渺小,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大多數領域握有話語權的人,都是因為他們爭取到了這大多數。

宗教一樣,當教會之中,新的教條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承認與遵守,那麼它就是理所當然的教條。

王國一樣,當一個王國之中,一種政治呼聲高漲,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援,那麼它就會是正確的、明智的政策。

那麼...世界政府呢?世界政府掌控規則與話語權,已經長達八百年之久了,可是在世界政府建立之前,它是這個世界的權利代表嗎?

如果在世界政府破滅之後,他所制定的規則,還會是這個世界的鐵律嗎?

鶴知道,自己所糾結的,在斯凱勒或者多拉格他們看來,或許只是不值一提的細枝末節,甚至連細枝末節都算不上。

因為細枝末節還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可是在斯凱勒、多拉格他們看來,這些甚至都不值得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吧?

黃猿見鶴遲遲不肯說話,也知道她在搖擺了,於是說道:“鶴中將,這一次...並不需要我們做什麼,只需要我們什麼都不做而已。”

“你找薩卡斯基、一生和荒牧他們聊過嗎?”

鶴抬頭髮問,黃猿誠實的搖了搖頭,說道:“老實說,並沒有~”

“那你是覺得...老身是唯一的阻礙嗎?”

鶴的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黃猿露出了一個猥瑣難看的笑容,說道:“鶴中將~你想當這唯一的阻礙嗎?”

“阻礙?老身不明白,是阻礙罪犯,還是阻礙到你們認為的新時代的到來?”

“都不是,而是...阻礙您自己。”

“離開這裡,老身不想說難聽的話。”

鶴微妙表情收起,臉上那因年歲而帶來的和藹慈祥也蕩然無存,她指著資料室的大門冷冷的說道。

黃猿點了點頭,將香菸塞入煙盒之後,又將煙盒放回口袋,這才施施然起身,慢悠悠的朝著門口走去。

鶴並沒有給出自己的答桉,但是...黃猿明白鶴會作出什麼樣的回答,之所以提前來說,只不過找個人分擔一下壓力而已。

畢竟一個人保守秘密是很難的,而這種困難會隨著時間的繼續與事態的發展,變得越來越折磨人。

想要讓秘密不再折磨人,那麼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洩密,因為洩露的秘密,就不算是秘密了,即便只是說給一個人聽,也是足夠了。

當然了,提前告訴鶴,也是讓鶴有個心理準備,比起與斯凱勒“共事”多年的藤虎,或者是野路子出身,自帶狂莽的綠牛,以及已經踏出改變第一步的薩卡斯基相比...

從未改變過的鶴,的確是“唯一的阻礙”,鶴並不算開明,尤其是在這種需要顛覆她過往的抉擇面前,鶴的猶豫很危險。

搖了搖頭,走出了船艙,依舊沒有引起任何人特別關注的黃猿,將目光頭像了薩卡斯基、藤虎與綠牛三人。

當視線挪動到綠牛時,只是一秒鐘,黃猿就收回了視線,並不是覺得綠牛沒有說服的必要,也不是看不上這個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而是...

說服他的工作,昨天就已經完成了,而昨天,黃猿甚至都沒有和綠牛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