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燁眸光狠戾,握著軟劍的那隻手紋絲不動,垂在左側的左手在衣袍之下卻出現了些微的顫抖。

拓跋燁也在害怕,他對穆聘婷尚存一分情義,只怕自己這一劍下去真要了穆聘婷的命。

又擔心這次放了穆聘婷,今天的事情還會再發生。

隱患,最好是早點解決才最放心。

“拓跋燁,與其殺了她,不如放她回雲南,她瞭解雲南和穆家,最有可能平定雲南的亂局,穩定人心,讓她將功贖罪。”

一雙白皙的手輕撫上拓跋燁的龍紋錦袍,南宮元霜的聲音幽幽傳來。

她肯定簡書桓對拓跋燁的忠心,也肯定簡書桓對穆聘婷的真心。

放了穆聘婷,不過是讓所有人心裡都好過。至於她自己,以後小心點就是了。

“事已至此,我也不需要你來替我求情。”穆聘婷此時杏眸含淚,割傷的手腕鮮血如注,霎那間一地鮮紅如花。

“回雲南,永遠不要踏足帝都一步。”拓跋燁驀地收回軟劍,聲音寒冷如冰,沒有一絲溫情。

心裡卻覺得欣慰了一些,深情的看向南宮元霜,日後,他必回好好護她。

穆聘婷不甘心,眼前的局面卻也無可奈何。兩隻手垂擺在衣側,雙眼無神,踉踉蹌蹌的往前走著。

簡書桓不敢去拉,只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穆聘婷離開,他想,她需要時間來磨平傷口,也許很快也許很久,無關時間,他會等她。

邊走邊看著右側以雪花點綴的星星點點的湖面。穆娉婷好像已經放鬆了一般。

曾經以為愛過,但有些事情就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一切已不再是初見時的情景。

“你還是將養兩天再走吧。”看著這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南宮元霜的心再次軟了下來。

女人何苦要為難女人呢?

穆娉婷對著向自己走來的南宮元霜,卻只雲淡風輕的說道:

“你去吧,你的路在前面,我的路在後面。”說完雙手張開,往後一仰。

後面是哪裡,不就是湖了嗎,南宮元霜暗叫不好,看著緩緩跌落進湖裡的穆娉婷,一把拉住她,奈何這具身體的力氣太小,又是剛受過重創,不但拉不住穆娉婷,自己的身子也在緩緩傾斜。

身形如電,一抹琥珀色從眼前閃過。拓跋燁一把扶住南宮元霜。溫熱的大掌將她禁錮在懷。

看著湖邊相擁的兩人,穆娉婷慢慢沉入水中,她聽到拓跋燁厲聲命令楚牧派人下來救自己,是因為南宮元霜的求情還是他對自己尚存一絲情分,都不重要了。

曾經愛過,曾經爭過,這就夠了。

椒房殿。

細碎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南宮元霜昏昏沉沉的待要醒來,卻發現拓跋燁在自己的身邊不停的踱步,還有一眾太醫在床下跪著。

“皇上無須擔心,娘娘身子只是有些虛弱,並無大礙。”為首的溫太醫跪著說道,蓄著一道長長的八字鬍,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要是給他一套道服,像極了電視上的茅山道士。

“拓跋燁,”南宮元霜扶著暈乎乎的腦袋下意識的喊出了拓跋燁的名字。

眾人對於南宮元霜的這種“大不敬”也是見怪不怪了,畢竟被叫的那位並沒有任何生氣或是不滿的表現。

果然,一抹琥色明豔身形如電已到她的床前,輕輕擦去額前的細汗。

拓跋燁柔聲問道:“可是好些了。”關切的語氣裡夾雜著擔心與焦急。

南宮元霜微一點頭道:“嗯,我有些口渴,我想喝點水。”

拓跋燁一擺手,玲瓏便趕緊去給南宮元霜倒水,此時的南宮元霜口中如同火燒一般,乾裂難耐,咕嘟咕嘟的幾口水下去,這才緩解一些。

“只是還需好好調理身子,否則腹中胎兒恐有危險。”溫太醫繼續說道。

什麼?南宮元霜愣住了,胎兒?誰的胎兒?拓跋燁的?不對,他是男的,南宮元霜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的肚子有了孩子。

她怔怔的看著拓跋燁在自己的肚子上來回得撫摸。

雖然拓跋燁在南宮元霜之前就已有幾位妃子,畢竟是一個正常男人,有時也需要紓解,有時是政治關係不得已去寵幸。

但卻從不讓她們懷孕,在南宮元霜之後,更沒有碰過別人。

是以,拓跋燁尚無子嗣。如今聽到溫太醫的話,拓跋燁微一驚訝,更多的則是喜悅,

屏退所有太醫之後,拓跋燁臂膀一探,將南宮元霜擁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輕輕地閉上眼睛,用手摩挲著南宮元霜的肚子,玄紫色宮裙下隔著的是他們的孩子,月份尚淺,還沒有顯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