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人眼中,開診所是非常賺錢的一門行業,就連入門之前,宋乾也是這麼認為的。

待一隻腳踏入之後,宋乾方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上班可以朝九晚五,而開診所比朝九晚五更誇張,早上七點開門到晚上十點關門回家,可以說一天都在診所裡,跟軟禁完全沒有區別。

尤其是生意慘淡的時候,心中那種煎熬,真是難以莫名。

偶爾關門去辦點事,心裡又老是擔心流失生意。

即便如此,妻子並未因此嫌棄宋乾,始終如一用行動支援著他的事業,擔負了大部分的家務,這讓他相當感動,也很是愧疚。

一想到此,宋乾忍不住嘆了口氣,心中暗道二十年前的這個時候,老婆應該是十八歲,剛好高考完,這個時候應該在準備上大學的路上了。

宋乾莫名的有種衝動,想要過去看看大學時候的她,隨即又否認了這種不切實際的衝動。

先不說這麼做可能影響她的學業,現在就算想去也沒路費,囊中羞澀的緊啊,去了又能怎麼樣呢?

胡思亂想了不知多久,宋乾總算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宋乾早早的來到診所把門開啟,他信奉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只是事與願違,和朱娜一起收到晌午時分也沒進來一個人。

就在宋乾熬好李叔的中藥,想要放棄、準備鎖門去吃午飯的時候,門口出現一對母子。

女的看上去三十來歲,一手牽著七八歲的小男孩,一手提著個塑膠袋。

宋乾只稍瞄上一眼,就知道里面裝的是注射用水和藥品。

中年女子一進門,就張開大嗓門問道:“醫生,你們這裡能代注藥品嗎?”

宋乾本能的想要拒絕,卻見朱娜滿臉熱忱的走了上去,邊走邊道:“可以。”

接過中年女子手中的藥後,朱娜便自顧自的忙開了去。

宋乾沒有辦法,只得上前向中年女子討要病歷本,沒曾想到後者根本沒有病歷本,只有一張鬼畫符般的處方紙,出自於一家村衛生室醫生之手。

對於處方紙上那幾種藥,宋乾早已耳熟能詳,雖說字跡潦草的很,卻不妨礙他認出其中的藥名來,典型的“三素一湯”。

看完處方後,宋乾示意朱娜不急著打針,而是親自為小男孩把脈、看舌苔,用聽診器聽了一下胸部,然後又問了一番病情,這才讓朱娜打針輸液。

就算是病人帶藥代注,一旦答應接了,宋乾也會當成自家病人,十分耐心的為病人做一番相關檢查,這是他一貫的原則。

既然接了代注,那就意味著要承擔相應的風險,如果對病人兩眼一抹黑,那是十分危險的,一旦出現可能的風險,那時再來臨時抱佛腳,絕大部分時候已經遲了。

另外一方面,宋乾能將他人的客源轉化為自己的客源,甚至還能因此做上一筆生意。

聽起來似乎滿滿的都是銅臭味,但對於自負盈虧的私人診所來說,這也是沒得辦法的辦法。總的來說,只要不坑蒙拐騙,不違背職業道德,對得起這份職業就行。

經過一番檢查後,宋乾對小男孩的病情有了大致判斷:頭暈、頭痛、咳嗽、咳多量清痰,再加上脈浮緊,舌苔白膩,應該是風寒感冒,嚴格來說沒有抗生素的使用指徵。

但舌苔白膩單純的用風寒感冒似乎解釋不清,宋乾凝神了片刻,開口問道:“請問一下,你家小孩是不是經常吃冷飲?”

中年女子聞言兇巴巴的瞪了一眼小男孩道:“醫生問你呢?昨天吃了幾根冰棒?”

小男孩眼神躲躲閃閃,卻是不敢接中年女子的話茬,只一個勁的搖頭。

中年女子伸手欲打小男孩,卻是重重的舉起,手掌卻輕輕落下,並未真去打後者,隨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我反覆強調要他不要經常吃冰棒,可他老是說不聽,總躲著我偷吃。每次只要一吃多,就百分之百的要感冒,吃個好幾天藥都不得好,非得要打針輸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