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帶著孩子和齊二爺先是投靠到在三里村的兄弟寶財家裡。光復以後幾戶原來住在鎮上的日本人跑沒影了。二丫從原來的鎮公所手裡買下這個大院套,又買了一頭驢,一盤石磨重新做起了豆腐。

在現在的知一鎮上她也算是中上等人家。

家裡有這麼大的房子,驢和石磨這些生產工具都是自有的,由於豆腐房就是二丫一個人忙活沒有僱人,所以去年區公所給二丫定了一個小業主的成分。

二丫對政治上的事情漠不關心,對定成分這件事也不在意,可是齊二爺卻很不滿意。

“唉,小寶如果現在在這裡就好了,他不像你死性,做事情一條道走到黑。以前我也總看他不順眼,肚子裡有八百個心眼兒,可是現在看起來家裡沒有他這樣的人還真是不行!”齊二爺嘆氣說道。

二丫低頭幹活不說話,看樣子她要把這塊巴巴賴賴的大石頭擦成鵝卵石。

齊二爺走進屋裡,孩子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上半身趴在炕上正看著課本。其實他除了課本也根本沒有其他東西可看的。

窗戶上糊的是窗戶紙,所以透光性很差,屋子裡黑黢黢的。

齊二爺不由得想起三幾年的時候和錢小寶一起住在哈爾濱透亮透亮的小洋樓裡。

二丫彷彿長了一雙透視眼睛,她在院子裡對著窗戶喊道:“把油燈點上!”

她是一個花錢摳的要命的人,不過孩子讀書點油燈是不要緊的。

孩子拿起炕上的洋火抽出一根火柴擦著點著油燈然後端到炕上放下。

看著重新趴在炕上讀書的孩子,齊二爺說道:“勁松啊,你一定要好好讀書,長大了要有出息!”

勁松是齊二爺左思右想挖空心思給孩子起的名字。孩子那個損爹臨走的時候連名字也沒有留下一個。

齊二爺跟著抗日救國軍打日本的時候看見長白山張廣財嶺和完達山上的松樹筆桿條直十幾米甚至幾十米高,他覺得孩子就應該像松樹一樣長大成人。

“等我長大有錢了就買一輛屁驢子,用腳一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孩子眨巴著嘰裡咕嚕亂轉的眼睛說道。

在東北人們管摩托車就叫屁驢子,因為排氣管裡冒煙。

“今天上午,一輛屁驢子向東往柳毛那邊送信,我跟同學說我坐過屁驢子,他們都笑話我吹牛。”孩子接著說道。

“你什麼時候坐過?你根本沒有坐過!”齊二爺被一口關東煙嗆的咳嗽著說道。

“我記得我坐過呀,什麼時候我忘了,就是我坐在一個大叔的後面,我媽坐在我後面,我記得你就坐在屁驢子的車斗裡。”孩子說道。

這就是那次錢小寶送二丫她們三個到這裡的那次,雖然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當時孩子只有五歲,但是由於印象太深孩子還是記住了。

“你這孩子還嘴硬!我說你沒有坐過就是沒有坐過!以後不許到外面胡說八道!”齊二爺用菸袋敲著炕蓆說道。

二丫在院子裡也聽見了屋裡兩個人的對話,她緊張的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我沒有坐過嗎?我怎麼記得我坐過?”孩子疑惑的說道。

“做夢發癔症,你根本沒有坐過!”齊二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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