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和我們家力行認識的?”張德厚躺在炕上問道。

“我們兩個其實在哈爾濱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我們都在法國領事館做事。他是翻譯,我是採買。”錢小寶答道。

“你今年不過二十四五吧,就已經有兩三個孩子了,可是我們家力行三十二了,還沒有成家。”張德厚嘆氣說道。

錢小寶一翻身就爬了起來。他俯身看著張德厚說道:“老爺子,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想套我的話是不是?你兒子今年正好三十歲!我知道你家裡一定還藏著不少值錢的東西,我千里迢迢從上海回來搶你的家產嗎?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兒子,東西就扔在家裡吧,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 死了五個人,你已經回不去了!你想想你跟那五個人的父母怎麼說?說他們要謀財害命殺你所以死了,他們會相信嗎?”

張德厚被錢小寶說中了心事啞口無言,看來這小子的確跟自己的兒子很熟悉。

錢小寶跳到地上點著了油燈,然後開啟小皮箱露出裡面的電報機。

“你看看這是什麼?”錢小寶問道。

油燈下錢小寶的臉陰森森的。

“這是電報機!我是國府派到這裡執行特殊任務的!你兒子張力行和我都是一起的!所以我從上海出發的時候張力行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求我帶你們去上海。這一次你該相信了吧?”錢小寶說道。

張德厚不認識電報機,不過他能夠確定眼前這種東西土匪是不會有的。

“他爹,明天你們回去,把家裡的東西取來。”一直躺在炕上迷迷瞪瞪的老太太突然說道。

她突然說話,像是詐屍了一樣把錢小寶和張德厚都嚇了一跳。

“地不能要了,房子不能要了,牲口不能要了,家裡的買賣也不能要了,就剩下那點東西了。”老太太哽咽著說道。

錢小寶低頭看見躺在炕上的張德厚也嗚嗚的哭了。

在張德厚的央求下,第二天一大早,錢小寶和張德厚兩個人又趕著馬車往回走,天黑的時候又趕回了富錦。

兩個人蔫巴悄的回到老爺廟附近的家裡。

開啟大門,院子裡的兩條狗有氣無力的叫起來。它們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

把大車趕進院子,張德厚就鑽進牲口棚裡鍘草喂牲口。

“大叔,一會我們還要走,管不了它們了。”錢小寶說道。

可是張德厚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鍘完草又開始給牲口飲水整整忙活了一個鐘頭。

今天晚上一離開這裡,這裡所有的一切就都不是他的了。不過即使是這樣,張德厚還是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著牲口。

直到喂完了兩條狗,張德厚才拎著鋤頭帶著錢小寶來到後院。

他把鋤頭遞給錢小寶指著凍的像小山一樣茅坑裡的大糞說道:“刨!東西就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