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寶奉命趕往八面通後沒有馬上去第一百二十六師團報到,而是下了火車後向西走,過穆稜河前往二丫住的河西村。

正是貓冬的時候村子裡幾乎看不見人。

二丫的家很好找,院子裡掛滿豆腐包布的就是。

錢小寶徑直走進院子看見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滿院子追一條土狗,追上了就騎到狗身上用雙手摟住狗的脖子。

土狗狂奔把孩子摔下來,孩子從地上爬起來接著再追。

這麼大的孩子正是連狗都厭惡的時候。

看見生人進來,土狗還沒有忘記自己看家的責任朝錢小寶吼叫起來。

孩子也停止了追趕土狗瞪大眼睛看著錢小寶。

“把鼻涕好好擦擦,大鼻涕都過河了!”錢小寶對孩子說道。

孩子一吸鼻子,兩條從鼻孔裡流出來的大鼻涕又被吸回去了。

院子裡的動靜驚動了屋子裡面的人,房門一開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錢小寶第一眼覺得這個女人有三四十歲了,可是仔細一看卻是二丫。按年齡來說二丫現在還不到二十五歲,可是已經被生活折磨的像個老太太了。

農村的女人種地餵豬照顧牲口做飯洗衣服生養孩子一樣都落不下。用不了多少年大姑娘就變的像老太太一樣。

錢小寶看著二丫半天才說道;“二爺呢?”

“東屋炕上躺著呢。”二丫答道。

錢小寶轉身就向屋裡走去。他不願意和二丫這樣面對面的站著,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在這個世界上他覺得最虧欠的就是二丫了。

剛走進外屋錢小寶就看見幾個女人在西廂房門口探頭探腦的向外看,看著錢小寶這個身穿關東軍軍服的人。

關東軍軍服和滿洲國軍軍服一眼就能看出差別,這些女人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日本兵跑到這裡幹什麼。

“這是我兄弟!”二丫急忙向這些女人解釋道。如果解釋不明白不知道這些女人出去傳成什麼樣子。

錢小寶知道冬天是女人最悠閒的時候,幾個女人湊在一起坐在炕上東家長西家短,扯老婆舌一扯就能扯一天。

錢小寶轉身走進東廂房,他剛一踏進去就覺得腳底下黏糊糊的。

就在這時候躺在炕上的老人突然抬起頭一口濃痰擦著錢小寶的身體落在地上。

“二爺!”錢小寶喊道。

老人側過腦袋看著錢小寶,半天他才把錢小寶認出來。

齊二爺慢慢爬起來說道:“你啥時候來的?我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聽見?”

“是你年紀大耳朵背了!”錢小寶大聲說道。

當年的抗日救國軍一百多人全都死了,就剩下齊二爺這個師爺和錢小寶這個插籤的。

錢小寶看著衰老的不成樣子的齊二爺說道:“有好日子不過,偏偏到這裡遭罪!住在哈爾濱的小洋樓裡多好!”

“住在那裡不舒坦,不自由。”齊二爺答道。

住在那裡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隨便把痰吐在地上,就得坐在那個讓人拉不出來屎的馬桶上。

谷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