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喻言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凱文只當他是緊張,自顧自道:“關於我愛人的故事,你想聽嗎?”

“嗯......好。”邵喻言看了他一眼,凱文的表情看上去非說不可。

“她是我的任務夥伴,我們曾經去過緬西,那是一個混亂的地方,她是東亞面孔,所以在緬西當臥底比我容易,我假扮她的戀人。

我們在那裡待了三年,說好任務結束以後就回來結婚。

但其實一開始,那個頭目就知道她是臥底,可笑的是,我們當時還傻乎乎地被他們騙了。”

凱文雙眼沒有離開螢幕,似乎他講述的事情已經和自己無關,但從他空洞的眼神,以及不斷的動作可以看出,他的注意力早就已經被分走了。

“他們真歹毒,他們知道任何肉體上的折磨都無法使她崩潰,所以他們給她注射了新型藥物,現在全球賣的最好的那批藥物,是拿我的未婚妻試的藥。”

“咔”的一聲,遊戲手柄竟然被凱文捏碎了,可他還是死死地握著把手,語氣卻不再平靜。

“她的父母全都死於注射藥物,她染上藥物依賴的那一刻,她的精神就徹底被摧毀了。

不是藥物逼死了她,是她被自己最痛恨的東西蠱惑了,這種認知讓她失去了最後一點生機。你知道嗎?我那個時候恨不得把它們全殺了,可是又有什麼用?

我的愛人不會回來了。”

“我每天看著街上那些醉生夢死的混蛋,我真的恨不得它們立馬去死,它們和害死我愛人的傢伙是一起的。

可今天仍有人在街道上高呼‘讓這合法化吧!’‘我們需要娛樂!’。”

凱文向後倒去,整個人深陷在沙發裡,像是從那裡長出來一樣,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喃喃道:“有時候我都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為了守護他們,我們犧牲了那麼多人,可那些人不僅不知道感恩,甚至有人冒出來反咬一口,嫌我們多管閒事。”

對此邵喻言也有所體會,他想到了在網上看到的某些洗地言論,更加了解了凱文的痛苦。

“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那些人是幸福的,沒有經歷磨難,所以可以用極其樂觀的態度看這件事。”

邵喻言試著解釋,他知道這句話很蒼白,但他只是想讓凱文好受些。

凱文轉頭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自嘲,“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我想保護的自始至終只有她一個而已。”

“也許是文化差異吧,”凱文的眼神忽然變得冷酷起來,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電視螢幕上,握著塌了一個角的遊戲手柄,他把邵喻言打的落花流水。

“不論他們是好是壞,看到這種愚蠢的言論,我只恨不得讓他們感受一下精神被控制的痛苦,”凱文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嘲諷:“畢竟普通人無法巨大的財力維持形象,他們大多數人的結局是死於痛苦的併發症,或者在某個清晨倒在巷子口的水溝旁,或者瘋瘋癲癲地被車撞死。”

他的話聽上去全是恨意,但邵喻言從中聽出的是恨鐵不成鋼的那種恨。

“是啊,為什麼要去碰那種東西呢?”

是怎樣誘惑的好奇心,能讓人拋棄靈魂,拋棄所有現實中真切又溫暖的自由,投身於虛妄又短暫的低階快樂中去呢?

“所以,凱文成為警察的原因是什麼?”

邵喻言驀地問道:“不單單是為了給愛人報仇吧?”

他問的突然,但凱文卻沒有表現出意外。

“沒錯,不單單是為了給愛人報仇,我還要徹底摧毀他們的窩點,直到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