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故人（五）

程清歡醒來的時候，天早已大亮，她竟然就這樣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而且再沒有做夢，只是脖子有點僵，扭了扭脖子，她撿起掉在地毯上的手機。

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電。給手機充上電，走到房間的落地窗前，看著朝陽還在腳下，看來時間還早。想起在C城的時候，她第一次早起跑步就碰到林銘的場景，想起昨晚他在手機裡伴著她入睡，突然又想打電話給林銘。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壓下這股衝動。這種舉動到底太不理智了，畢竟她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少女。

洗漱過後化了個精緻的祼裝，找出一件姚黃的裙子。她偏愛淺色調，平時上班不是著灰就是著白。

想著今天既不必去公司，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正式的約會，所以翻出了這件有些少女的裙子，打算吃完早餐之後隨便去逛逛。

她的面板本是冷白色，被這暖暖的近乎白的黃色襯得彷彿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溫柔中帶著高貴。

收拾妥當的程清歡卻沒有如願以償地實施她隨便逛逛的計劃。因為在她出門之際，林銘的電話來了，說他知道有一家很棒的早餐店，想帶她去嚐嚐。

“早餐啊？”程清歡輕笑，剛剛她還差點衝動地用電話給林銘來個人工叫早，現在他就來約一起吃早餐。

從昨晚到現在，他們兩個這樣黏糊糊的，像極了熱戀的少男少女，雖然心裡甜蜜，程清歡總覺得自己這個年紀有點彆扭。

“真的，我在南市的時候經常去，那家的水晶包子很特別，你去試試就知道了。”林銘說得很一本正經。

“好吧！那你把地址發我，我直接過去？”程清歡想著如果再要林銘來接，她的人設可能徹底崩了，自己都找不回來。

誰知林銘堅決地拿著青春偶像劇本誓要演到底，說：“我在你酒店大堂，你下來。”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一心想挽回堅強自立大女主形象的程清歡一邊心裡甜得汪了一江春水，一邊一臉雲淡風輕地下樓赴約。

林銘坐在大堂吧裡，面對著電梯出來的方向。昨晚他拿著手機一直到凌晨三點，雖然從聽筒裡的動靜看來程清歡早就睡著了，但他捨不得結束通話，就那樣通著電話，聽著程清歡淺淺的呼吸聲，心中不可揭止地盤算著明天清晨約她的念頭。

一晚上沒睡的他依然精神奕奕，當那抹淺淺的黃出現在視線中，他不能抑制的欣喜，雖然昨天才見過，晚上兩人還通了將近三個小時的電話，但林銘還是覺得古人說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誠不欺他。

他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在C城的時候，他還能控制自己，可回到南市，他一日比一日渴望時時刻刻和程清歡在一起。

林銘所說的早餐店其實是一家早茶餐廳。他們到的時候還早，店鋪剛剛營業。

南市風俗和C城大不同，C城雖然是典型的江南小城，但飲食卻吸收了天南海北、中西內外的文化，既有傳統的豆漿油條，也有吐司三明冶牛排，久而久之，人們也都已經記不清這座江南小城曾經的早餐記憶，都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而南市卻始終保留著早餐即是吃早茶的習俗，因此傳統的早茶店隨處可見，雖然或許有些裝修豪華，有些只是在小巷子裡的一兩間小門面，但有些吃食卻是固定的，比如腸粉、水晶包、蝦餃……

程清歡在南市的時候，幾乎沒有吃過一頓悠閒的早茶，並不是不喜歡，而是實在沒有時間。即使和合作物件約在早茶店，但也不是吃早茶的心情，吃了什麼，什麼味道統統沒有在意過。

這家早茶餐廳既沒有深藏於陋巷的神秘，也沒有奪人眼球的豪華。就在CBD裡，混在一溜的日料、法餐、義大利餐廳裡。名字很好聽，叫青藤。

可能因為處在人人都繁忙的CBD，所以在店堂裡吃的人不多，倒是外賣視窗很是繁忙，竟然同時開了四五個之多，相比之下堂食點餐的吧檯，顯得冷清得多。

吧檯後一個男生正在整理著什麼，看到林銘和程清歡雙雙過來，馬上停下手裡正幹著的事情，說道：“歡迎光臨，這邊點餐是堂食，那邊打包視窗會快一些。”估計是看林銘和程清歡的衣著年齡像是這邊上班族，今天又不是休息日，因此好心地提醒。

“哦，不用，我們就在這邊吃，不趕時間。”林銘道，然後熟練地點了幾道點心，並特地要了一壺茶。

兩人挑了個離吧檯稍遠的位子坐下。程清歡一邊看著那邊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們，一邊好奇道：“這邊離你住處也不近，怎麼會常來？”

林銘不自在地咳了聲，沒有立刻回答，好像在認真地措詞。

程清歡更好奇。片刻才聽他道：“呃！也沒有常來，就是來過一次。”

“啊？”程清歡想起林銘清晨在電話裡說的是“他常來”，還很是自信地推薦這裡的水晶包子，現在一副坦白從寬的樣子，瞬間就明白了怎麼一回事。想著自己早上的糾結與矛盾，忽然有一種心有靈犀的欣喜。

抿著唇，她品味著這種欣喜。

看程清歡並沒有追問，神情卻愈發地柔和，林銘繼續面不改色道：“水晶包是南市早餐的固定餐點，我看這裡雖然位於CBD但生意卻不錯，估計味道差不到哪裡，就隨便挑了這個。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的，想來想去還是水晶包比較保險。”

“嗯，我喜歡水晶包。”程清歡也一本正經地附和道。

這下林銘嘴角止不住地上翹，心裡的喜悅彷彿就要溢位來。

幾道精緻的小點和一壺茶花瓣樣地擺在小小的圓桌上。程清歡為自己和林銘各夾了一隻水晶包，然後調皮地看著林銘。

林銘會意，看著盤子裡半透明的皮薄餡多的水晶包子，認真道：“看上去真的很好吃！”

程清歡終於再也崩不住，舉手投降，開始認真地吃早餐。。

兩人默默地吃著，時而對視一眼，雖然沒有交談，但氣氛卻甜得連上菜的小服務員也好像被兩人的甜蜜給感染到，一邊小心翼翼地降低存在感，一邊忍不住地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