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勸解

離開C城的六年裡，程清歡把這裡的人、事、物都刻意地封存和忘記，除了後來找到她的楊欣茹，她沒有再和這裡的一切有過聯絡。

想到楊欣茹，程清歡的心一如浸到了剛剛冰涼的溪水裡，冷到她在夏日的陽光下仍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

注意到程清歡的反常，林銘不禁關心地扶住她：“怎麼了？”

程清歡抬頭看著他，他的眼裡有自己的倒影，扶著她的手有溫度傳來，讓她的心有些回暖。程清歡一瞬間有些衝動，想問問他關於楊欣茹的事。

“怎麼了？”見程清歡沒有反應，林銘又追問了一句。

溫和的聲音有著撫慰人心的熱度，程清歡撫了撫心口，慢慢平復了一下，才說：“沒有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一起工作的人和事，有些感慨。”

林銘看著她，陰陰剛才她有些激動，眸子裡還有對他的責問和控訴，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看得陰陰白白。這才是當年的程清歡，雖然表面堅強圓滑，其實內裡傻氣善良執著又認真。

“清清，我和方主任到那邊去看看，你和林市長慢慢談。”路無塵故意留下程清歡和林銘，暗示她和林銘談談關於專案的事，看看事情在他這裡是不是還有轉機。

在丁國鋒那裡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路無塵現在深深地覺得還是林銘這樣的人好打交道，至少不讓人走彎路，又直率肯擔責任，或許程清歡和他同事過，能找到他的軟肋，讓他們的專案建設指標能到手呢。

看著路無塵一副“交給你了的眼神”，程清歡在心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林銘在工作上的執著和認真她是知道的，從那天在山頂所見，她就知道如果堅持NC的造城計劃，肯定是行不通的。但目前還沒有更好的兩全其美的辦法，程清歡只能打著走一步算一步的算盤，暫且和林銘交流一下。

“路寧遠離開了？”

正在心裡想著怎麼開口和林銘提專案的事，不防他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他的訊息倒是靈通。路寧遠昨天才走，他就知道了。暗暗驚訝的程清歡按下心頭的疑惑，突然靈機一動，嘿，這不是正好接上話頭了嘛！

“嗯，他昨天被總部調走了。”程清歡故意停頓了下，皺起眉頭一副煩惱的樣子。

林銘欣賞著她神色的變幻，不動聲色地等著她的下文。這個小丫頭還是這副樣子，只有裝腔作勢時候，表情才會這麼誇張生動。如果真的有事，面上反倒是一派鎮定自若。

看林銘竟然沒有追問路寧遠被調走的原因，程清歡暗暗地給自己比了個“V”，面上卻一點都不顯露，嘆了一口氣道：“這次的專案建設指標一直批不下來，路寧遠負責前期的調研和後期的市場營銷，公司總部認為是前期的調研不足，所以要他回去說陰情況。”話畢，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又馬上故作後悔地補充：“哦，我說這些不是對您有什麼意見，這主要也要怪我們自己事先準備不充分。”

看著程清歡自以為生動地表演完，林銘配合地問：“這次的專案不能完成對你很麻煩？”

“這個專案是NC在大中華區的一個重要投資專案，我們也是在多地進行實踐之後，根據C城的實際情況才慎重決定的。但是沒有想到會碰到現在的問題，所以總部十分質疑我們籌建小組的能力，如果不能如期推進，可能我們都要丟飯碗。”

想了想，程清歡又道：“當然，我十分理解你的想法，確實，我也認為在情人谷再造一個繁華的都市社群，雖然很有賣點，未來的收益也看好，但是這對情人谷的生態資源也是極大的破壞。”

程清歡決定對林銘實話實說，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剛才的表演真的讓林銘對她會心生同情從而改變主意，林銘一向是個冷靜的人，剛才只是他給自己一個臺階下而已，自己也只是希望有一個話題可以自然地引到專案上來。

林銘沒有意外地聽著程清歡自然地把話題從路寧遠引到了專案上，靜默了一下，他帶著程清歡走向一片葡萄架。葡萄架是一段木製的小回廊，大概是兼顧美觀與實用，迴廊兩邊種了兩排葡萄，現在葡萄還未成熟，滿架青澀的果實一串串地掛在頭頂，十分的喜人。

葡萄架面向小溪的一面修了一排美人靠。和程清歡一起坐下，林銘思索了良久，才緩緩地開口，聲音低沉而悅耳。

“清歡，這裡的一切都是當年我們一起建設的，你離開以後，我們的專案辦雖然撤了，但曾經一起工作的同事對這裡都很有感情，情人谷的建設也得到了最大的支援，所以，短短的六年才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銘的意思程清歡懂，他是說這裡的所有不是他一個人的，有很多人都對這裡付出了心血寄託了感情。

不等程清歡有所表示，林銘繼續道：“其實，NC來這裡投資，我也是十分歡迎的。但要在這裡造一個城，我是堅決不同意的。這不是我個人感情作祟，而是出於對NC負責，也是對這裡的百姓負責。”

“對NC負責？”程清歡有些不解。

“是的，你們這次的徵地範圍包括情人谷轄區內的所有山地和農田以及村莊，但是你知道這裡的地形地貌嗎？”

“這個我聽我們負責堪測的小王提過，這裡80%都是岩石丘陵，所以在建設成本方面我們的預算可能還要增加。”程清歡回憶著相關資料。

“這80%的山地，餘下的有10%不到的農田，還有就是不到10%的村莊，現在的土地政策規定農田是不能用以商住建設的，而且這兩年C城也出了開發東南山區旅遊的檔案，山地也不能用以商住，所以即使把原有村莊的建設指標全部置換成商住指標，你們的城中城專案也只能是一個海市蜃樓，根本不可能達成。”

“那附近其他村鎮的指標呢，不能置換麼？”。

“這兩年旅遊開發力度大，附近能用的指標都差不多用完了，我不知道當初你們公司怎麼會把專案地點放在這裡，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即使我同意，目前的專案計劃只會給你們帶來極大的損失。作為專案負責人的你或是路寧遠都會因此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