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HEIDEN（六）

林銘看著白色的倩影走出包廂，心裡漲得滿滿的，剛剛程清歡轉身的剎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成熟、優雅、自信。程清歡和記憶中的有些不一樣，現在的她不再是當年那個表面圓滑、成熟，實質單純、固執的小女孩，她真正地成長了，由內而外地充滿著魅力。思量著她最後的那句話，林銘想關掉那牆，但最終還是不放心，又坐回榻上，戴上耳機。

那邊的長長茶桌旁，程清歡和HEIDEN正相對而坐，兩人都沒有說話，程清歡握著一隻小巧的紫砂茶壺，似乎在泡茶，從她執壺、注水、洗茶、泡茶等一系列動作下來，竟然對茶道頗為熟悉。林銘竟不知道，程清歡懂這些，但轉念一想，看她剛才的姿態，明顯是多年溼潤其中，看來不是抱佛腳現學的，想她本就是C城人，而C城產茶，出壺，當地人都愛喝茶，她估計是從小便耳濡目染，才有這一番行雲流水的動作。

HEIDEN的神色明顯有些心不在焉，還有些沮喪，看來最近屢屢失敗，讓這個傲慢的漂亮國人有點灰心喪氣，從兩人的情形來看，程清歡倒是顯得胸有成竹。

洗茶之後，程清歡看了下水溫，往茶壺裡注入熱水，稍待片刻，便執起茶壺出茶，再拿起分茶器往兩隻小小的白瓷杯裡各注入半杯茶水。移過一杯到HEIDEN面前。

“ANN”HEIDEN叫程清歡的英文名，帶著疏離，“我沒有想到你回來了。”

程清歡聽他這麼說，不以為忤，也不反駁，只是微微一笑道：“HEIDEN先生，我昨天到的，曾經去公司找過您，但您最近事務繁忙，所以沒有見到您。”對於HREIDEN這位上司，程清歡直接接觸並不多，對他所知也大都來自顧姍婷和路寧遠，知道這是一個高傲、多疑的人，所以並沒有直接說明來意，對於自己如何知道今天他在這裡也沒有透露任何資訊，剛剛就那麼敲門進來了，既然HEIDEN不問她怎麼知道他的行蹤，她也不必多此一舉。

HEIDEN看她惜字如金，他問她答，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一時倒也猜不透她的來意。

程清歡又添了一次茶，捧起杯子啜了一口，才道：“HEIDEN，我今天來找您，是有事想向您彙報。”

HEIDEN本來拿著茶杯已有些煩躁，他來中國多年，雖然對中國文化十分嚮往喜歡，特別是茶道，但一想起剛剛王董明著公事公辦，實則偏向路寧遠的態度，他就無法靜下心來喝茶。看程清歡的態度，認真中還有著對待上司的尊重。這個老外最近飽受摧殘的心一下子十分熨帖，對程清歡自然地親近了幾分。

看他神色和緩下來，程清歡放下茶杯，更加認真地道：“先生，關於C城的專案，從我這段時間到C城籌備以來，有一系列的問題顯示，這個專案按照原規劃已不能順利推進。”

“清歡，你在開玩笑嗎？”HEIDEN改了稱呼，不再叫程清歡的英文名，而是用了比較親切的稱呼，語氣中還故意帶著一點長輩對小輩的慈愛，彷彿正看著一個小輩在開玩笑，不得不說，這個老外這幾年在國內學到了很多。顯然程清歡的這個訊息讓他很吃驚，看來他對C城的專案動向確實一無所知，真不知是路寧遠手段太高，瞞得太好，還是因為這幾年大中華區節節攀高的業績讓這個老外大意了，對於這樣的重大專案竟然都不時刻關注。

“我想知道，你這次帶給我的是好訊息還是壞訊息？”HEIDEN重重放下手中的瓷杯，他迫切地想知道C城的專案會給他帶來好運還是雪上加霜。“你先說，這個專案為什麼不能繼續原規劃？”到底是在NC深耕多年，他一下就抓住了訊息的關鍵點。

“因為C城目前的發展方向和我們原先的規劃設計有矛盾。”程清歡斟酌了一下，她到底不能棄路寧遠於不顧。

HEIDEN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程清歡，以他的靈敏，他不難看出程清歡這句回答，顯然有點外交詞令。

他更加溫和地道：“清歡，既然你這次特意回來，就是為C城的專案，我想如果你不講清楚，讓我沒有疑慮，可能無法解決事情。如果就你剛才說的這個原因，我們和C城是有開發協議的，我們完全不必擔心C城臨時調整的所謂的發展方向。當然，如果是我們這方的問題，那我們自然要承擔責任，比如說你說的我們調整專案方案。”

看著HEIDEN一副要幫她解決問題的關懷口氣，實則步步為營地刨根問底，程清歡並不為所動。看來，這次HEIDEN的敗局癥結有大半是在他自己。這個狡猾的老外到這個時候還在玩弄他那一套半生不熟的心術，這幾年來過分地玩弄人事權術，不幹實事，讓他失去了對NC大中華區最核心的投資專案的掌控，現在同樣也讓程清歡對他不由反感起來。

“HEIDEN先生，”程清歡依然態度認真而恭敬，“具體的原因說起來時間有點長，而且我覺得你關心的可能也不是這個專案能不能繼續，但是現在事實擺在那裡，專案調整勢在必行，如果您願意看我的方案，今天晚上我就整理好發您郵箱，我相信新方案會優於舊方案，會為公司帶來更多的贏利點。如果您要調查專案的前因後果，我可能愛莫能助，畢竟，我剛剛才被派到C城專案組，對於這個專案的瞭解應該還沒有您多。”

說到最後，程清歡語氣已有些冷冷的，心中失望欲盛。察覺出她語氣的變化，HEIDEN權衡了一下，仍然溫和地道：“那好吧，明天上午九點前，我要看到你的郵件，當然，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上班後你能親自來和我解釋一下新方案。”。

程清歡見目的達成，也不多耽擱，站起身道別：“好的，我馬上回去準備，明天上班後，我到您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