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猜想,你也是。”

藍君尷尬一笑,

“我還是太弱小了,沒有資格去猜想呢。”

“不要緊。如果這件事是一場洪流,那充當洪流裡的一滴水,也是可以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決定洪流的走向,這是所有的‘一滴水’所共同引導的。有限世界,無法被個體意志所主宰,這便是‘宿命’存在的意義。”

“好深奧……”藍君眼神迷離,“宿命。我們相遇,也是宿命嗎?”

“任何事的發生,都是宿命寫就的。”

“那真可怕。”藍君縮了縮腦袋,“就像什麼都註定好了。好的,壞的,不好不壞的,全都註定好了。”

“正因為很可怕,所以古往今來,才會有那麼多人前赴後繼地追尋無限,試圖逃離這種‘悲劇’。在這種情況下,那些不知所謂的人,反而是幸福的了。不知道,便不會承受壓力。”

藍君捂住耳朵,

“這麼說來,我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喬巡看著她。

她嘿嘿一笑,

“開玩笑的。我可不會做掩耳盜鈴的事情。”

“沒事的,你就算掩耳盜鈴,我也會送你一副最好的鈴。”

“誒,這麼縱容我嗎?”藍君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喬巡。

喬巡搖頭,

“掩耳盜鈴,並非是什麼不好的事。我在有限世界裡旅行的時候,所見的最痛苦的人,便是毫無目標,不知道去往哪裡,不知道歸途在何方,沒有信仰,沒有自我的人。然而,這類人非常多,他們大多都是一個世界的強者,在觸碰到不可視之壁壘後,被時間逐漸消沒了意志。這也是有限世界悲劇的寫照。”

他微微吸氣,吐氣,蹙著眉,輕聲說:

“與其變成那樣的人,我寧可你自欺欺人。起碼,自欺欺人的前提是還有自我。”

藍君聽來,雖然不知道喬巡為何說出這樣一番話,但心裡有些感動。她承諾道:

“我一定不會變成沒有自我的人……而且,我也不會自欺欺人。真有一天,我不知道做什麼了,天上有星星,我便去抓,面前有高山,我就去爬。總會有要做的事……”

“可之前……”喬巡稍微說。

藍君知道他想說之前她那麼消沉。她吸了吸鼻子,別過頭,小聲滴咕:

“那是因為沒有你。沒有你的話,還有什麼意思……”

喬巡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話。

但他心裡卻說,我就是不想你這麼覺得啊……

想著想著,喬巡少見地神情悵然,發了呆。

藍君見到他的神情,覺得自己應該沒能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但,她又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自己所說的話,都是心裡最真實的想法。既然是真話的話,又有什麼錯呢?

在她想要叫醒喬巡的時候,登仙台忽然輕顫了一下。

接著,登仙台上每個人座下蒲團都湧出白色的光芒。

光芒,像一層水膜,漸漸覆蓋了在座的每一個求仙之人。

眾人驚奇欣喜之際,登仙台前方逐漸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從白色的光暈中走來,邊走邊說:

“你們是天上的星星,你們是璀璨的一員,你們應當位列仙班。”

話音消沒,來者現了真身。

藍君望過去,目光逐漸呆滯了。

她分明地記得這張臉。眉眼、唇鼻、臉頰……她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