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回答呢?”

“我……拒絕了。”奧爾科特低下頭,自責與難過的表情在她臉上浮現,“我不知道我的選擇是否正確。總感覺拒絕她也許讓她傷心和失望了。”

“為什麼要拒絕呢?”

“我跟她理念始終是不合的。即便是同一件事,也有許多的分歧。我們可以是彼此關心的姐妹,但也許無法成為一起冒險的夥伴。我不知道,如果我和她一起去冒險了,以後碰到一些困難,我是否會遷就她,而她是否會遷就我。我總感覺,她對我的依賴,以及我對她的縱容,會給我們彼此造成很大的困難。即便我們的血脈已經分離,我也依舊覺得我們彼此影響很大。”

“你的想法很分明啊,為什麼說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呢?”

“因為,我作為她的姐姐,理應幫助她啊。而我的選擇,卻難以給予她半點支援。”

“怎麼會呢。不要把親人之間的關係具體量化了。沒有說必須要為自己的親人做些什麼才行。親情是一種情感,不是白紙黑字的契約。如果你刻意地把親情當作一門生意去經營,一門課程去學習,那就背離了它作為情感的基礎。你愛她,她愛你,因為這份愛,你們彼此支援,彼此幫助,就足夠了。你要記住,你是因為愛她而去幫助她的,而不是因為幫助了她,才能去愛她。”

奧爾科特目光晶瑩地看著喬巡,

“喬先生,你真好。”

“哦,我又哪裡好了?”

“什麼都懂。只要有疑惑,找伱就肯定能得到解決。”

喬巡搖頭,

“許多問題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問題。而是身處問題漩渦之中的人,難以看到全貌。我只不過是站在一個稍微客觀的角度,發表自己的見解而已。能否有幫助,也得看問出問題的人自身的預設觀點是什麼。你覺得我解決了你的問題,也跟你自己本能地認可我的觀點有關係。”

“哦,真是複雜。”奧爾科特蹙起細長的眉毛,“不過,我好像有點理解。”

喬巡莞爾,

“那你之後打算做些什麼呢?”

“嗯。還沒想好呢。我其實沒什麼大事情要做。”奧爾科特傻呵呵一笑,“要是喬先生願意收留我,我就跟著喬先生。”

喬巡溫聲說,

“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喬先生也會感到迷茫嗎?”

“當然。”

“沒關係,我相信喬先生最後一定能好好的。”

“可別給我這麼大的壓力。”

“不會的不會的。”奧爾科特握住拳頭,一本正經地說,“喬先生加油,我一直都支援你哦!”

“謝謝。”

奧爾科特跟喬巡聊完後,心情好了不少。對她來說,拒絕曾經跟自己朝夕相處的姐妹,的確有負罪感。她總以為自己是為了一己私慾才拒絕菲尼克斯的。經由喬巡這麼一說,她看開了很多,不再鑽牛角尖。

這些天裡,喬巡有事沒事便往餘小書那裡去走走。

去了後,往往也只是躺在她的書房裡。要麼跟她取取經,瞭解瞭解“世界與概念”之間的知識,要麼就是單純地去發會兒呆。弄得餘小書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她當然不知道。因為喬巡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天堂之行結束後,便是如此。

他幾番想來,覺得,大概或多或少還是受到了米迦勒的影響吧。米迦勒那個“概念與具體融合”的想法,他說不上是對還是錯。無法預測如果真的讓米迦勒堅持到最後,是否可以抵達無限。

更加讓他在意的是米迦勒被封印前的最後一句話:

“惡魔,是誰創造了你。”

喬巡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米迦勒給自己埋的雷。他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意義,但又總是不自覺地去想起。

明知沒有任何意義,卻偏偏去反覆想起。

還有“統治”的那句話:

“你是有限世界的毒藥。”

他不知道“統治”是出於一種怎樣的認識和心態來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