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瓘放下茶盞,起身見了禮,“三哥。”

孝琬揚了揚下巴,語氣傲慢,“說吧,何事?”

孝瓘看了看左右,示意孝琬讓旁人退下。

孝琬嗤笑一聲,他倒要看看何事如此神秘。

“都下去吧。”

下人們聞言皆退了出去。

“這回可以說了吧?”

屋內沒有旁人,孝瓘便開門見山,“帝王氣謠言一事,是三哥做的?”

孝琬乍一聽,有些驚訝,他做的如此隱蔽,四弟怎麼查到的?那些謠言的確是他放出去的,他想借此機會讓六叔和九叔相爭,待到兩敗俱傷時,便是他的機會。並且帝王氣出現在鄴城,他也在鄴城,這會讓他以後更容易行事。可沒想到把高殷也捲進來了,更沒想到的是六叔居然駕崩了,大權也落在了九叔手裡。

孝瓘見孝琬的表情,便知此事定與他脫不了干係,“你這麼做,不僅害死了濟南王,害死了先帝,還會害了大家。”

“大家?”孝琬嗤笑,“哪個大家?你?高家?還是誰?呵,你以為的大家,不過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

孝瓘怒斥,“你也是高家的子孫!”

這句話不知怎的刺激到了孝琬,他也忽然怒了起來,“沒錯,我也是高家的子孫,而且還是高家的嫡長孫,祖父和父親打下來的江山,我才是最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孝瓘震驚的看著目眥欲裂的孝琬,他不知道原來三哥一直都在覬覦皇位,他皺著眉說到,“是二叔建立的大齊!”

“沒錯,是二叔建立的,可是二叔之後呢?二叔之後該是何人繼承?高殷?那個軟弱無能任人擺佈的廢物?還是高演和高湛那些亂臣賊子?父親打江山的時候,他們在幹什麼?他們有什麼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

孝琬有些癲狂,雙目赤紅步步緊逼的靠近孝瓘。

孝瓘皺著眉頭後退,“人心所向,天命所歸,身為人臣,不為君分憂,不為民謀生,反而為了一己私慾濫殺無辜,實乃大逆不道!”

“哈哈哈哈哈哈”孝琬彷彿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笑的前仰後合,“人心?天命?不過是權勢罷了。我濫殺無辜?誰是無辜之人?誰?高殷嗎?呵。沒有我,他們也不會放過他的!四弟啊四弟,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官,想不到還是這麼。。。蠢!”

他們也不會放過他的。。。

這樣的話很多人都跟他說過,孝瓘忽然覺得有些心煩,他不想再和這個瘋子爭論下去了,“你好自為之。”

推開孝琬,孝瓘快步朝門外走去,可到了門口又忽然停了下來。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側著頭,一半光明,一半陰暗,他沉聲道:“陛下已經知道了。”

即使三哥與他有再多的過節,依舊是同父所生,今日看在父親的份上,他言盡於此。

原本癲狂的孝琬聞聽此言,忽然撲通一聲坐在了椅子上。原來,陛下早就知道了。

孝瓘感覺有些壓抑,他抬手欲推開門,背後卻又響起了孝琬的聲音,不似剛才的癲狂,那聲異常平靜,平靜中還透著幾分蒼涼,“你也是父親的兒子,莫要丟了他的臉。”

孝瓘頓了頓,將門推開了。

門外清風拂面,他猛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才驅散了些許壓抑。

回去的路上,孝瓘坐在馬車裡,心中有些煩躁,三哥那句“你也是父親的兒子,莫要丟了他的臉。”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次日,孝瓘啟程去晉陽赴任。

同日,高湛下詔,濟南王高殷舊疾復發,逝於濟南王府,葬於武寧陵之西北,諡號濟南愍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