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皺著眉頭看著和士開,似乎有些嫌棄。

和士開見高演和孝瓘都在看他,趕緊拱手施禮:“見過常山王、蘭陵王。”

孝瓘點了點頭,都道和士開深得九叔寵信,如今看來確實如此。九叔領著他出入皇宮,又讓他喂陛下喝藥,這份寵信非旁人能及。

殿門開了又關,陽光照在坐在床榻上的高殷的臉上,一閃而過。他目光呆滯,不言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孝瓘心中有些難受,記得當初他進涼風堂的時候,高殷十分高興,偷偷拉著他說了好一會話,說他早就聽說大伯家有一個好看的哥哥跟在父皇身邊,不僅文武雙全,而且敢於建言獻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早就想見見這個哥哥了,可是總不得機會。

往事種種歷歷在目,當初溫裕開朗的少年,卻變成了如今痴傻模樣。

高演將高殷身上掉的糕點殘渣扔了,回頭看了一眼孝瓘,“跪下謝恩。”

孝瓘有些吃驚,其實他心中一直有些遺憾,一則他身為人臣,新帝登基,卻沒有機會朝見,二則他有些擔心這個弟弟,小小年紀就經歷瞭如此變故,還不知會如何。

這些遺憾,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可沒想到,今日六叔卻帶他來了。

孝瓘感激之餘立刻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伏地叩首謝恩:“臣高孝瓘,謝主隆恩。”

高殷依舊呆坐著,彷彿屋內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高演嘆了口氣,“每次見到殷兒,我都在想,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他輕輕摩挲著手中茶盞,抬起眼看著孝瓘,“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是等著被架空?還是會反擊?”

“侄兒不敢。”

“沒有什麼不敢的。”

孝瓘不語,如果換做是他,他會如何?他不知道,可有一點他卻敢肯定,在這場政變之中,高殷是無辜的,但卻成了犧牲品。

高演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殷兒如此,我確實愧對二哥。”

孝瓘沉默,陛下如此,雖怨不得六叔,但卻因六叔而起。如今六叔位高權重,陛下又如此,以後朝堂之上會如何已經不言而喻了,只希望陛下能平安無事。

想到這裡,孝瓘忽然跪在了高演面前,“侄兒求六叔保陛下一生平安,衣食無憂。”

高演拿著茶盞的手頓了頓,安安靜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孝瓘,看他確實是真真切切的在擔心殷兒,不似其他人那般別有用心。

高演點了點頭:“好,六叔答應你。”

今日領這個侄兒到這裡來,就是因為這個侄兒聰明,有才幹,他很欣賞他,也想要重用他。如今看來,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殿外,高湛雙手抄在一起,望了望豔陽高照的天空,“什麼時候想見就能見呢?”

和士開躬身站在一旁,“等王爺住在這大殿之中,想見誰都可以。”

“噓,”高湛將食指放在唇邊,緩緩說到:“大逆不道!”

和士開趕緊恭恭敬敬認罪:“彥通口誤,望王爺恕罪。”

高湛勾起嘴角輕笑,“不過倒有些道理。”

和士開立即眉開眼笑,王爺在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到時,天下都是王爺的。”

“天下有什麼好,我只要她。”高湛回頭看著層層疊疊的樓臺殿閣,眼底含情。

和士開道:“王爺一片真心定能抱得美人歸。”

“你倒是會說。”高湛聽著很受用。

二人轉過長廊,就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高孝瑜。

高湛道:“待會見到我這個侄兒就不能這麼說了,他這個人啊,和六哥一樣,見不得這些。”

和士開道:“彥通明白。”

高湛心情不錯,伸手摺了一枝怒放的桃花,輕吟:“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 宜其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