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明元年(公元560年)二月,輔政大臣楊愔等人不放心將高演和高湛同時外放,所以下詔之前又臨時改成令常山王為太師、錄尚書事,留在朝中,令長廣王為大司馬、出幷州任刺史。

接到詔書之後,高演高湛決定在尚書省設拜職宴,宴請百官同僚,四位輔政大臣楊愔、燕子獻、鄭頤、高歸彥,以及宋欽道等人都在宴請之列。

為了能讓楊愔赴宴,高演拿著請帖親自來邀請楊愔。於私他是先帝的弟弟,當今陛下的六叔,感念楊愔盡心盡力為二哥操辦喪事,鞠躬盡瘁輔佐自己的侄子。於公他是齊國常山王,如今官拜太師,大家同朝為官,更要相親相愛,同心協力。

接到請帖,鄭頤心中不安,二王在這個時候忽然宴請百官,其中必定有詐,於是趕緊來阻止楊愔赴宴。

可楊愔卻覺得高演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敢將他怎麼樣,且二王也並不知道他們的計劃。鄭頤無奈,但總覺得心中不踏實,於是赴宴之日藉口有差事,躲進了尚藥局。

宴會當日,剛剛下過一場凍雨,天氣微涼,尚書省內卻熱鬧異常。

常山王高演坐在首位,高湛、斛律金、賀拔仁、楊愔、燕子獻、高歸彥等皆在席。

酒過三巡,高湛拿起酒杯:“今日之後,湛將去幷州赴任,山高路遠,難再與諸位相聚。在此與諸位共飲一杯,就此別過。”

說完,高湛一飲而盡,眾大臣也端起酒杯共飲。

之後,高湛又來到各位大臣的桌前,依次斟酒敬酒。

到楊愔桌前,高湛舉起酒杯,“楊大人政務纏身,今日能抽空前來參加我與二哥的拜職宴,湛深感榮幸。之前,湛與楊大人有些齟齬,還請楊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湛在此敬大人一杯。”

縱使楊愔再看不慣高湛,可如今話都說到這了,他也不好推辭,於是端起酒杯:“王爺客氣,祝王爺一路順風。”

本以為喝完一杯,高湛就會去下一桌,沒想到高湛又將空杯斟滿,示意楊愔端起酒杯。

楊愔皺了皺眉頭,沒有動。

高湛舉著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楊愔:“說起來,湛能當上大司馬,出任幷州刺史,還多虧了楊大人。為表感謝,湛再敬大人一杯。”

高湛這話說的陰陽怪氣,楊愔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高湛勾起嘴角邪笑,“楊大人這是怎麼了?莫非覺得本王不夠資格再敬楊大人一杯酒?端酒!”

楊愔警惕的看著高湛,“王爺這話是何意?王爺才幹過人,堪當重任,與愔何干?”

高湛冷笑一聲,吼道:“端酒!”

楊愔陡然變了臉色:“長廣王!你這是何意?”

燕子獻見情況不對,想勸說楊愔喝了這杯酒,息事寧人。

沒想到下一刻,高湛忽然將手中酒杯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大吼一聲:“為何不端酒!”

話音剛落,只見後室忽然湧出來數十個手拿棍棒的家僕,將楊愔、燕子獻等人團團圍住。

楊愔暗道大事不妙,於是大聲斥責:“長廣王這是要誅殺忠良嗎!”

高湛兇狠的盯著楊愔,“楊大人多次‘出謀劃策’,想要架空母后及我和六哥,然後再將我們趕盡殺絕,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

楊愔心中大驚,他們只是暫時商議架空太皇太后,並未真正實施,長廣王怎會知曉?難道有人洩密了?

楊愔環視一週,顧命大臣一派都如臨大敵,只有高歸彥站在高湛身後,不屑的看著他。

楊愔咬牙切齒的看著高歸彥:“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