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子是樂城縣縣令寫的,他趁此機會將趙家駙馬大肆誇讚一番,說其任勞任怨,鞠躬盡瘁,無論颳風下雨都守在壩上,和伕役們同甘共苦。可沒想到卻遭到一些偷懶耍滑的人記恨,被人毆打,險些因公殉職。摺子言詞懇切,請求陛下能將暴民繩之以法,以還駙馬爺公道。

楊愔問到:“摺子所述可是實情?”

怎麼會是實情?簡直胡說八道!

孝瓘心知肚明,卻沒有辦法反駁,空口無憑只會適得其反。

孝瓘叩首:“臣御下不嚴,使駙馬被人誤傷,是臣失職,臣甘願領罰。”

此言一出,楊愔有些意外,就連高洋都坐了起來。

事實如何,屋內個個都是人精,又怎麼會看不透,只是沒想到孝瓘卻沒有為自己辯解。

“領罰?”高洋頗有興趣的盯著孝瓘,問的卻是站在一旁的楊愔:“楊卿,該如何罰?”

楊愔道:“交由大理寺,輕則罰俸,重則貶官流放。”

高洋問孝瓘:“聽到了嗎?”

“臣謹遵聖意。”孝瓘面不改色,“但臣有一事,求陛下應允。”

高洋挑了挑眉,他就知道此事不會這麼簡單。

“說吧。”

“謝陛下。按計劃,河堤預計還需一個月便可完工。駙馬監工時擔心工期過長,汛期之前不能完工,因此才發生矛盾。駙馬受傷之後仍擔心此事,因此曾託郎中令轉達,希望能特赦關在牢中的伕役,繼續修築堤壩,萬不可因為此事耽誤工期,置百姓於危險之中。”

屋內靜的只能聽到呼吸聲。孝瓘借用駙馬來求情,倒是有些意外,不過卻也無從反駁。

半晌,高洋緩緩說到:“駙馬寬宏大量,但傷了皇親國戚,豈能如此輕饒?”

孝瓘道:“是臣失職,臣甘願受罰。”

高洋問楊愔:“楊卿怎麼看?”

楊愔道:“臣以為,可行。”

可行?誰看不出來,高孝瓘就是個頂罪的。高洋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楊愔,卻見他與平時並無不同。

沉思了片刻,高洋衝著跪在地上的孝瓘說到:“下去吧。”

沒說如何處置,也沒說不處置,孝瓘頓了頓,不著痕跡的將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跪拜退了下去。

待人走了,高洋才似笑非笑的看著楊愔,“楊卿似乎對我這個侄兒有些意見?”

“臣不敢。臣只是有些擔心。”

“有何擔心?”

“臣擔心他會成為第二個常山王。”

高洋的笑凝在了臉上,“為何?”

“臣有感此子恐非池中之物。”楊愔頓了頓,又接著說到:“探子回報,立冬日,常山王為躲避百官,去了酒肆吃酒,但卻在酒肆見了高孝瓘。”

高洋眼神有些冰冷,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又問到:“趙家是如何參和進來的?”

楊愔道:“長安公主去求了靖德皇后。”

高洋道:“還是嫩了些。去地方歷練歷練也好,以後留給太子。不過元氏的手伸的有些長了。”

楊愔不語,等著高洋吩咐。

高洋又問道:“漢朝光武帝為什麼能實現中興大業?”

楊愔垂眸:“因為沒有把劉姓諸人殺乾淨。”

高洋將酒一飲而盡,語氣有些狠戾:“那就都殺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