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射中了十支箭,又是平局。

高洋陰沉著臉,心中不高興。最後那一箭,若孝琬射中了士兵,則不算。而即使士兵摔倒了,以孝瓘的技藝,依舊有機會射到箭靶上,就這一箭之差,他便贏了。可他卻沒這麼做,而是選擇救那個微不足道計程車兵,簡直就是婦人之仁。

高洋看了一眼再一次平局的比分,又看著跪在下面的孝瓘和孝琬,語氣不善:“朕說過,勝者才有賞賜。”

孝琬叩首:“臣願再比試一場,定能分出勝負。”

高洋怒道:“若上了戰場,可還有機會再比試一場?”

孝琬不服氣,還要再爭論,一旁坐著的高演忽然站了出來。

“陛下,今日兩場皆為雙魁首,二人皆為勝者,天意讓陛下得兩位良將,實乃陛下之幸、國家之幸!”

群臣聞聽此言,都紛紛起身附和,恭喜陛下喜得兩位良將。

看著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高洋自是不能再說些什麼,但目光卻又落在了孝瓘身上。聽說他還未入仕?宗室之子自出生開始就會記錄在冊,到了年紀自會加官進爵,看來這個侄子倒真是不受待見啊。

不知為什麼,透過這個侄子,他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父母不喜愛他,兄弟也嫌棄他。別的兄弟唾手可得的東西,他卻要費盡心思去爭取。就連如今他當了皇帝,母親也從未誇過他,甚至也沒有正眼看過他。

這個侄子和他當年一樣,他十份憐憫他,可也正因為和他一樣,他又十分厭惡他。

高洋神色複雜,半晌才道:“詔河間王高孝琬領司州牧,賞黃金百兩,錦彩及布帛百匹。文襄帝四子高孝瓘領通直散騎侍郎,賞黃金五十兩,錦彩及布帛五十匹。回宮!”

(通直散騎侍郎隸屬集書省,入則規諫過失,出則騎馬散從,是皇帝的身邊近臣。)

同為魁首,所得賞賜卻不同,眾人心中一片唏噓,卻敢怒不敢言。

孝琬心中舒坦,庶子就是庶子。

文武百官前呼後擁的隨著皇帝離開,圍觀的百姓也都漸漸散去。

雪,終於下了,和著微風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落在屋頂,落在衣服上,又落在地上,天地之間一片迷茫。

孝珩和孝琬牽著馬在街上慢慢的往回走。

孝珩抖了抖衣服上的雪,想著今日四弟在馬射場上的表現,不禁有些後怕,“今日你這麼做,萬一陛下發怒,豈不是前功盡棄?搞不好,還要受到責罰。”

孝瓘不語,不知道想著什麼。

孝珩嘆了口氣,他知道,四弟這麼做,無非就是不想老三輸了整日裡找他麻煩。可是這麼做實在是太危險了,想必陛下也看出來了,四弟騎射在三弟之上,卻兩次故意打成平局。如此欺君之罪,若是陛下發怒,就麻煩了。而且如此冒險,最後卻只得了個通直散騎侍郎。他們其餘幾個兄弟起家皆是王爵,四弟不僅沒有爵位,連官位也只是個從五品上。

“二哥,”孝瓘忽然轉過頭,認真的看著孝珩,語氣有些激動:“我入仕了。”

孝珩一時語塞,心中忽然有些酸澀,王孫貴族與生俱來的東西,四弟卻要冒險去爭取。看著弟弟眼中閃爍的光芒,責備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孝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對!入仕了,恭喜四弟,以後你我兄弟同朝為官。”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