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宗門,小派別不計其數,道符,丹藥,法咒的種類林林總總,不過是東家西家各有長短。幾個大宗門在符丹咒器擁有更好的資源與方法,代表最好最高的水平,丹藥延年益壽,增加法力,符篆追魂奪魄,法陣降妖除魔,神器法寶奪天地造化,諸如此種等皆為常人求之不得的通神奇物。

老道獨家秘製的這類山河巡遊符籙自成一派,群山峻嶺中能聞著藏匿其間的妖鬼氣息,凡有蛛絲馬跡便如探路急先鋒,此時符篆乘風在天,飛出百丈之遙,已成一點星火引領在前,百里之內何處妖氣最濃,鬼氣最盛,邪氣最猛,便是符籙搜尋指向之所。

兩人正要追隨符籙御劍而去,後背突然響起一聲嬌滴滴的斷喝,老少冤家同時身子一震,回頭觀望。

昏星暗月之下,山路中緩緩走來一道模模糊糊的修長白影,輕若風飄而來,如夜鬼離地飛行。

“我追了這靈獸一年有餘,你們必須把它留下”竟是一個年輕的女聲。

老道袍袖一揮,召回山河符籙,一點白光鑽入袖口,望著越來越近的白影不說話。

李慕然上前幾步,認出鬼影是個體量苗條,聲若黃鸝的女子,調侃笑道:“姑娘來晚了,我剛收了這小可愛做乾兒子,他可是我見過的靈獸中最可愛調皮的,你追了一年,可惜沒有緣分啊?我不巧路過,這小傢伙兒主動投懷送抱,真巧了”

圍著少女轉了一圈,上下打量時嘴裡故意發出好色之徒品鑑女色時慣有的咂舌聲,李慕然托腮說道:“荒郊野嶺,深更半夜,怎麼會突然冒出個美貌女子,你是鬼是妖?”

被人調戲的女子不鬧不怒,身上竄出一道黑影,只是一陣勁風掠耳後,李慕然失聲叫道:“這是什麼鬼東西,咬得我頭皮發麻”。

“懲治好色之徒的七星蠍子,劇毒無比,沒有本姑娘的丹藥,疼痛便會一刻不停,交出幻奴,饒你不死”女子笑道。

說完揮揮手,身旁樹林中走出兩位白衣女子,分左右站在少女身旁,穿衣打扮透著丫鬟侍衛的兩重身份,無不粉面微寒怒意,柳眉薄帶殺機。

“女人可真好騙,真是老天保佑,幻奴好像覺得這蠍子味道不錯,姑娘要是不在意,多給幾隻”李慕然望著懷裡吃下毒蠍的幻奴,驚奇這小靈獸初次相逢便懂得保護主人的勇敢和靈性。

少女不曾想到幻奴暗中護主,在毒蠍附身一刻便穩準狠地捕捉而食,差點咬碎銀牙子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本姑娘問最後一遍,給還是不給?”

最喜與刁蠻女子鬥嘴的李慕然藉著淡淡月光打量幾人,丫鬟薄施粉黛,溫婉中將殺氣與怒意藏在眉間,一副隨時能為主人赴湯蹈火的巾幗模樣。

白衣女子宛如一樹梨花開得正盛,容貌與氣質傾國不足,傾城有餘。

李慕然刁難笑道:“姑娘這脾氣,該是大戶人家寵出來的吧?幻奴可是我的乾兒子,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僧非道貓著腰,跑到兩人中間,笑道:“爺爺有個好主意,你們一個當爹,一個當娘,正好一對”

李慕然接過話頭,壞笑說道:“臭老道,你總不能做一輩子單身狗吧,這姑娘收了做個小妾可好?端茶倒水暖被窩,也知道什麼叫齊人之福”

“兔崽子沒規矩,爺爺要什麼小妾,就缺個丫頭伺候,給我洗洗衣服,做做飯菜,到倒夜壺”僧非道望著白衣女子,一陣傻笑。

女子氣得腮幫發紅,櫻桃小嘴咬出淡淡一道齒痕,怒火剛要發作,兩個看出主人意圖的丫鬟率先出手。

靜如止水的空氣中,兩條白袖攪動一股風浪卷向李慕然。

袖口藏著兩把靈巧小刀,刀鋒帶著寒氣,閃著刺目白光,殺氣中更有淡淡的少女芳香。

幾年來鬥妖戰鬼,用的都是法咒道術,好比常年一道菜,總有些疲倦與厭惡,提不起精神頭,此刻碰著身段苗條渾身飄香的女子,有些技癢的李慕然正好活動筋骨,舒展手腳,閃過一邊正要拔劍盪開兩把袖刀,手到腰間便大吃一驚,後悔剛才丟劍的舉動遭到了最快的報應。

刀鋒離著喉頭不過一尺距離,冷意透心涼,後退是能保命卻丟臉的唯一辦法,千鈞一髮的時刻,李慕然只得左腳點地飛退數米。

堂堂男兒被兩個女子一招逼退,李慕然頓覺臉上有些無光,笑道:“二位姑娘本事不小,本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君子之風,先讓你們十招”

白衣女子怒道:“誰要你讓著,不交出幻奴,必取你狗命”

兩位白衣丫鬟解下腰間軟劍,不由分說唰唰刺出數點白芒,瞬間將李慕然罩在劍花之中,劍招綿密飄逸,彷彿三月的紛飛細雨難以躲避,仍你東藏西躲,肩頭褲腿手腕總能黏上幾片雨絲。

只是劍如三月的雨,人卻似雨中的蜻蜓,李慕然總是在看似無隙可乘的劍網中尋得一點閃轉騰挪的空間與時機,兩個被人戲耍的丫鬟毫不知情,自覺佔據了上風而不肯停手。

“嘿嘿,十招已過,想打架,恭敬不如從命了,”李慕然躍上一棵樹,折了半截長枝,踩著一根細如手指的枝杈,身子輕得像張白紙,說道:“開打之前,姑娘總得告知一下家門吧,萬一不小心傷了三位美人,也好上門提親,讓我家這位老家奴迎娶回府,照顧她們一生一世”

僧非道附和道:“大的歸你,做你的第貼身小妾,小的我一個娶做老婆,一個做丫鬟,老奴謝少爺賞賜”

已在怒火中煎熬多時的白衣女子罵道:“敢惹北冥山,通通殺了,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