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席保持著微笑,搭在輪椅的手卻還是收緊了一下。

江玄雙手插兜,站在沈之席面前,微抬著下巴俯視他。

而沈之席坐在輪椅之上,差別不小的海拔差異,逼的他只能抬首看向江玄。

就如曾經在耳山的大殿上,他被侍衛從身後強抵住雙肩,雙膝跪地,狼狽不甘地盯著安然坐於大殿之上的男人。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四周氣氛幾乎凝固。

主任根本沒想到江先生會這樣說,杵在一旁安靜如雞、根本不敢說話。

沈之席表情漸冷下來。

剛剛江玄的話似乎敵意很大,難不成他已經知道他是誰……

不會。

沈之席微眯了下眼,包括他自己、所有知道他秘密的人、他都做了處理,江玄不可能讀到他們心中那些不該被人知道的心思……

江玄如今這樣說,應該只是懷疑劉曼儀的事,既然如此,強行留下劉曼儀對沈氏也沒什麼好處。

沈之席皺緊的眉頭略鬆了鬆,忽地一笑:“江先生手足情深,看來劉女士出事,江先生是一定要怪罪在我頭上了,”他說著、朝一旁幹愣著的主任瞥上一眼:“給劉女士辦轉院。”

主任直了直身子:“啊,馬上去辦。”

背過身去,主任身上已經出了不少冷汗。

看來一山不能容二虎這話一點都沒錯,沈先生來京都發展,江先生顯然不歡迎,不然也不會借題發揮,剛剛當著他的面,讓沈先生那樣下不來臺。

沈先生平時熱衷於做慈善,做過那麼多好事,就連沈氏醫院也是半公益性質的。主任搖了搖頭,認為傳說中的大財閥江先生有些太過專治、冷血……

關於給劉曼儀和孩子轉院這件事,江家人都很支援。

江河和江允舟也認為是主治醫生的失職,更不會放心她們繼續留在這裡,不過他們原本也擔心這會兒轉院會不會太折騰,但等京都醫院那邊車來了,兩人便知道,只要是江玄肯費心去做的事,根本用不著他們擔心。

京都醫院、也就是之前許禾找樸美蘭主任幫忙給夏夜做心理疏導的醫院。

轉院的車上跟了四名婦產科專家,車內各項設施十分完善,車子透過特殊渠道直接停進地下,劉曼儀和躺在移動保溫箱裡的小嬰兒下了電梯就被抬上車,一氣呵成,一點風都沒見著,小嬰兒睡的安穩極了。

等中午,劉曼儀和女兒就已經身在京都醫院了。

江河將老婆每次的產檢報告都留了下來,特意讓京都醫院這邊的婦產科主任檢查。

可惜主任仔細看過後卻說,這些資料並不能用來證明羅一三教授有失職,都是些常規檢查,上面的資料也看不出胎兒有明顯異常。

江玄對這結果並不意外,他背靠著辦公室外的大白牆,聽著江河父子在裡面反覆央求主任再多確認幾次。

樸美蘭一身白大褂從走廊經過,見江玄也在,就跟著聽了會兒,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她悠悠地說了句:“如果那個羅教授想做手腳,是不會讓患者家屬拿到相關資料的。”

江玄這才注意到她,男人微微點了下頭、就當是打了招呼。

樸美蘭說的他早就想到,所以這會兒並沒多問,倒是樸美蘭好久沒見著夏夜,探頭看一眼他左右,忙不迭地問:“夜夜呢?沒跟你一起來?”她明豔地笑了笑,開玩笑道:“江大總裁不會是被小那丫頭甩了吧?”

‘被甩’二字,成功讓某大總裁皺了下眉:“樸主任說點吉利的吧,她昨晚沒怎麼睡,剛送她回宿舍休息。”

樸美蘭淺分析了一下,眼前這位衣冠整潔的江總、應該是完美型人格、強迫型人格、外加冷漠型依戀人格的究極綜合體,人對自己的要求太過嚴格,多半容易精神變態。

她聳了聳肩:“那小傢伙好久沒給我做心理疏導了,上次疏導後我大半年都沒再生氣,可最近被我家那個死人氣得,又開始煩躁了。”

江玄默默看她一眼:“……”

自己身為心理科主任,還要麻煩他家小姑娘給做心理輔導。

要點臉吧。

心裡雖這樣想,但他說出來的話還挺紳士:“她下午還會過來,到時你再找她。”

樸美蘭實在是懷念被夏夜治癒的感覺,一點也沒聽出來江玄的嫌棄:“那就太好了。”

下午,樸主任的辦公室大門緊閉,把手上掛著‘心理疏導進行中,請勿打擾’的牌子。

房間內,樸美蘭已經被深度催眠,她半躺在躺椅上,雙眼緊閉,頭時不時會激動晃動,嘴裡還振振有詞。

“就你累!我不累嗎?!”

“你個大賴蛤蟆!”

“哼!你還知道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