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念看著高雲身後站著的顧懷臣,頓時驚訝的站了起來,眨巴眨巴眼睛,心想這世界上還真是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您給我說說吧,您家裡的具體情況。”高雲坐下,拉著王文慧的手,滿臉心疼的說:“如果要是沒有能力承擔醫藥費的話,您應該及時跟我講的,我們醫院也有相應的減免政策啊。”

王文慧愣了愣,眼圈紅了,低頭攥著被子,枯瘦的手看起來沒有一點力量,“真的,真的可以?不會給大家添麻煩嗎?”

“不會。”江南急忙說:“我昨天就和我爸說了,我爸說,只要把相關資料交給他,就沒問題。”

似乎是積壓了許久的憋悶和難過,王文慧看著周圍這一群人炙熱關心的眼神,她終於忍不住,眼淚順著眼角汩汩落下,“已經四年了……”

她垂下頭去,捂著眼睛低頭哭了起來,哭了好久,辛澤眼圈也紅了,深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病房。

“他爸爸是當地的軍人,當年地震,他爸爸出任務救援,結果就死在了那場地震的餘震中,我和孩子被壓在家裡的房梁下,我的腿就被壓成了這樣,當時家裡窮,整個家裡的房子都被震塌了,沒辦法,我們只好去了我哥哥家裡。”王文慧擦著眼淚,可是眼淚控制不住,一直往下落,“幸虧當時我哥哥嫂子收留了我們,否則的話,現在我們可能不知道在哪兒要飯呢。”

高雲聽著,眼淚也落下來,垂頭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姐,這種事情,你為什麼當初不報備給當地政府啊,您的丈夫可是烈士,可以領撫卹金的,這筆撫卹金也至少可以支撐你們生活下去啊。”

王文慧愣了愣,那雙昏黃的眼睛看著高雲半晌,頹然的靠在床上,“我,我不想給國家添麻煩,國家培養了我的丈夫,讓他成為一個光榮的軍人,我,我怎麼能……”

她又捂著眼睛哭了,所有人都不吭聲了,靜靜在旁邊陪著。

遲念轉頭看見顧懷臣和辛澤都不見了,好奇的探頭向外看去,卻見顧懷臣和辛澤正坐在外面的長椅上,辛澤垂著頭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顧懷臣坐在他旁邊,也不說話,看起來好像還是曾經那副痞子樣。

“那個。”顧懷臣沒動,環抱雙臂靜靜看著天花板,聞著消毒水的味道,不由皺緊眉頭,“對不起啊。”

辛澤全身微微一震,他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顧懷臣,堅強的男生就算是在建築工地打工搬磚,也從來都沒有掉過一次眼淚,可是此時他眼圈紅紅的,看起來應該是剛哭過。

“我,那個。”顧懷臣撓撓頭,咧著嘴半天都沒說出話來,轉頭看看辛澤,欲言又止了半天,“我不應該說你是鄉巴佬,你,你也沒有偷東西,我應該先了解清楚事情的經過的。”

辛澤愕然,眨著眼睛看著顧懷臣,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真的。”顧懷臣別過頭去,不看辛澤的眼睛,“我誠心向你道歉,我也不應該一直和你作對,那個……”顧懷臣越說越彆扭,最後煩躁的站在辛澤面前,“你,你想打我你就打我一頓吧,不行以後你天天揍我,我絕對不還手,直到,直到你肯原諒我……”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反正你總得原諒我。”

辛澤眉頭一聳,垂著頭,從凳子上站起來,靜靜的看著顧懷臣,一雙十分有力氣的手緩緩攥成拳頭,他抿了抿嘴,突然抬起拳頭來。

顧懷臣心中一緊,嚇得急忙閉上眼睛,側過頭去,結果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只覺得肩膀被人捶了一下,他睜開眼睛,卻見辛澤咧開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一巴掌拍在顧懷臣腦袋上,將他的肩膀勾搭過來,“我打你幹什麼,謝了,兄弟,要不是你今天把你媽媽叫過來,我可能還沒有辦法勸說我媽。”

顧懷臣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笑了一下,跳起來勒住辛澤的脖子,“你矯情個屁啊!信不信我揍你!”

兩人打打鬧鬧的在走廊上掐了起來,旁邊病房裡一個護士走出來,衝著兩人皺眉喊了一聲,“不要在醫院裡打打鬧鬧的!”

兩個人嚇了一跳,齊齊收手,咳嗽一聲,說了聲抱歉。

坐在病房裡的遲念,看著兩人的樣子,笑了起來。

“這樣。”高雲將江南拿過來的檔案拿來看了看,合上說:“醫院裡的這些東西,我來準備,然後剩下的一些身份證明什麼的,就只能拜託你們老家當地的派出所出具,還有你丈夫的證件和他曾經所屬單位的證明。”

王文慧滿眼淚花的點點頭,“這些東西,實在不行讓辛澤回家一趟,全都辦好了拿回來。”

江南和高雲齊齊鬆了口氣,終於揭開了辛澤和王文慧的心結,願意接受大家的幫助也著實不容易。

高雲轉頭看了看江南,嘴角一翹,“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個年級第一是吧?學習成績特別好的孩子。”高雲越看越滿意,笑著拍拍江南直挺挺的後背,“真是個好小夥子,如果我要是有個女兒的話……”

江南臉一紅,咳嗽一聲。

高雲撲哧笑了一下,“這件事情交給你沒問題嗎?還是說得跟你爸爸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