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短暫的沉默了幾秒鐘,夏語蟬房間的門鎖突然被人按了一下,“夏語蟬!你給我滾出來!”

巨大的吼聲,震得房間都抖了抖,夏語蟬嚇得縮在牆角,哭得抽抽噎噎,攥著滿手烏黑的作業本殘頁,眼淚橫流。

“聽不懂是不是?”夏建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巨大的敲門聲,一下下敲在夏語蟬的心上,她嚇得全身都哆嗦起來。

“還反了她了。”夏建國沉聲說著,腳步聲緩緩離開了房間。

昏暗的檯燈下,夏語蟬緊抱雙膝,頭髮隨意散落著,凌亂的落在頰邊,眼圈紅紅的。

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夏語蟬拿過來,被淚水矇住的雙眼,看見遲念發來了一條訊息:我家這邊新開了家小籠包!我給你帶包子吃!

夏語蟬吸了吸鼻子,咬著嘴唇,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回了一句:我敢保證明天早上你帶的肯定不是包子。

“砰”的一聲巨響,夏語蟬一句話還沒法出去,房間的大門突然被人踹開。

夏語蟬嚇得尖叫一聲,手機哐啷掉進床縫裡,夏語蟬的耳朵被人擰著拽出臥室。

“夏語蟬!”夏建國的聲音裡帶著怒意,夏語蟬的耳朵快被擰掉了,“我有沒有說過沒有下次?”

“爸,爸!我,我沒有!我不敢了!”夏語蟬臉色慘白,哭著捂著自己的耳朵,“我再也不寫了!我不寫了還不行嗎!”

客廳的垃圾桶被夏建國一腳踢得老遠,垃圾灑了一地,夏語蟬被夏建國拽著推到客廳裡,推到茶几旁邊,杯子哐啷一聲碎了一地,玻璃濺到夏語蟬的腿上,瞬間劃出幾道血口子,血珠凝結著向下流去。

“你已經保證幾回了?”夏建國居高臨下的看著夏語蟬,忽略了她腳踝上刺目的猩紅,“寫小說?你能耐了你?你不好好學習你寫小說?你看看你這次的成績,才考了幾分?你以為你那幾分能夠幹什麼!”

夏語蟬蹲在地上,捂著腳踝上的傷口,手心直冒冷汗,捂在腳踝上火辣辣的疼,她咬緊嘴唇,咬的出了血,眼淚撲朔撲朔落下。

“讓你上文科你上理科,讓你學習你寫小說,你就這麼點本事!你以為你自己真的能當大作家?”夏建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點了根菸,冷哼一聲,“做你的春秋大夢!還是實際點好好的學習!不想學習,我給你弄個車,你出去撿破爛去吧。”

心痛的彷彿要被人生生挖出來,喉嚨裡堵著一股酸楚和怒火,想要爆發,可是內心的陣陣軟弱,讓她選擇了垂下頭去。

“你看看你,夏語蟬。”吳廣英揉著眉心,坐在夏建國身邊,唾沫橫飛,“你看看你腦子裡一天都想的什麼?嗯?親嘴?接吻?談戀愛?你還是個女生嗎?不知羞恥!”

耳中尖銳的嗡鳴,她什麼聽不到了,只是木訥的坐在一片玻璃碎片裡,手上也被劃傷了無數的小口,可是她完全感覺不到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語蟬渾渾噩噩的睜開雙眼,混沌的大腦中甚至都忘了昨天晚上什麼時候回到臥室的。

夜裡的風有些涼,從微敞的窗戶吹進來,吹得她一身雞皮疙瘩,眼睛紅腫的已經看不清楚,她木訥站起來,乾渴的嗓子有些發緊,隨手抓過床頭的水喝了兩口,才發現手上的細細密密的小口子,疼的發麻。

小腿上的傷口發癢,她撓了撓才想起來被劃破了。

走到客廳茶几下,拿起碘酒擦了擦,又小心的用創可貼粘上,踩著滿地的玻璃碴回屋關上房門。

清晨的陽光還沒來得及投射進房間,外面的吵鬧聲傳進房中,夏語蟬睜開雙眼,眼底睡意全無。

一夜未眠,輾轉難眠的夏語蟬,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和紅腫的眼眶,抓著蓬亂的頭髮走出臥室。

家裡已經空無一人了,因為每天早上夏語蟬的媽媽都要出門去賣早點,爸爸每天早上要起來出去做工,是個小包工頭。

手機嗡嗡嗡的響起,夏語蟬擠了牙膏將牙刷塞進嘴裡,鑽進房間裡找手機。

將手機從床底下費盡心思的掏出來,看見手機上是遲唸的來電,她笑了一下,接起電話,“喂?怎麼了?你又不知道買什麼早點了?”

“對啊!”遲念抓狂的揉了揉頭髮,“你開啟影片,我給你看看,我們這邊開了好幾個早餐攤!”

影片訊息很快發來,夏語蟬卻猶豫了一下,半晌,點了接聽,卻關掉了攝像頭。

“你看,你要吃什麼?”遲念轉變了攝像頭的方向,對著整條街道上的早餐攤,“你看,這個是餈粑,這個是驢打滾,這個是煎餅果子,吶……誒?夏語蟬,你怎麼不開攝像頭?你不會還沒起床吧?都快遲到了!”

吵吵嚷嚷的聲音,在無比昏暗寂靜的房間裡,顯得異常的喧譁,卻又好像是整個房間裡唯一的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