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念垂著眼,興致缺缺,摳著手指甲小聲嘟囔著,“難道是我真的做錯了嗎?難道她說的就是一定是對我最好的人生嗎?”

於文國嘆了口氣,低頭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苦笑一聲,“這個問題,恐怕你媽媽自己都沒弄明白。”

遲念撇了撇嘴,垂著頭,越發覺得委屈。

“好了。”於文國輕輕拍了拍遲唸的腦袋,“喝完牛奶去睡覺吧,校服姥姥給你放在陽臺了,你別忘了拿。”

於文國開啟大門又緩緩合上,遲唸的餘光看見於霞坐在餐桌旁,垂頭不語。

客廳的柔光緩緩消失,最後,臥室中又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遲念垂下頭去,將籃球抱在懷中,面無表情。

門外傳來了幾個人的爭吵聲。

“爸媽!你不能那麼慣著他!打籃球?女孩子打籃球能有什麼出息?”

“女籃隊的哪個女孩子沒出息?”於文國沉穩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自己過得不如意,你就這麼委屈自己的孩子?”

“爸!你看看她現在還有沒有點女孩子的樣子?”於霞越發生氣,“整天和男孩子勾肩搭背的,學習成績不上不下的,這以後要是考不上大學!她搬磚去都沒人要!”

“好了。”於文國聲音有些無奈,“孩子選擇什麼路,是你能左右的嗎?當初我沒退休的時候,給你弄去鋼鐵廠,你不是也跟我吵了一架,最後自己跑出去?”

“是啊,當初讓你不要嫁給遲念爸爸,你也不聽,現在你看看你。”

“爸,媽,現在是說我的時候嗎?那不是在說她嗎?我已經走了這麼一條路了,我難道還能看著孩子重蹈覆轍?我說她,還不是讓她少走點彎路。”

吵吵嚷嚷的聲音,絲絲縷縷傳入耳畔,遲念聽的不耐煩了,抓過耳機塞進耳朵,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夢裡,還能聽見門外面的爭吵聲。

一晚上的凌亂爭吵的夢裡,遲念只覺得陣陣心累,這一晚上,反反覆覆,半夢半醒,好像一刻都沒有睡過。

清晨,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了關門的聲音,遲念頂著個大大的黑眼圈,感覺自己已經魂飛天外了。

頂著一絲遊魂起床洗漱,穿好校服,撓了撓頭,開啟臥室大門。

門外的餐桌上,靜靜的放著一沓錢,整個餐廳一片安靜,只剩下廚房裡傳來食物的香味,和咕嘟咕嘟的聲音。

“小念,起來了?”江秀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端出一碗麵來,“快點吃飯,一會兒該遲到了。”

遲念坐下來,又看了一眼厚厚一沓錢,“姥姥,這錢是怎麼回事?”

“你媽媽放下的。”江秀容也端了一碗麵坐下,給遲念夾了個荷包蛋,“一早就走了,說是十點的飛機,這是你的學費和生活費。”

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從胸腔湧出,她眼眶微微一紅,垂下眼去,大口大口的將面塞進嘴裡。

“你媽媽也不容易。”江秀容嘆了口氣,遞給她一張紙,“你沒滿一個月,她就和你爸爸離婚了,將你交給我們,就開始四處奔波,你看看,這都多少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