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寡婦起床後懊惱的踢了一腳渾身溼漉漉的紫眼人:“真是的,沒個睡相,我差點就踩到你手了。

起來了,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日子一天天過,村中依然平靜與外界隔絕,只是從出村買賣的人口中帶來了一條不好的訊息。

這附近似乎聚了寨山賊,現在朝廷正在設法剿滅。

大雪寒冬,這個日子不適勞作,大多數人都愛躲在屋中烤著炭火,倒是那紫眼人怪得很,好像跟樹槓上了似的,就非得天天爬樹,結果每次爬上去了都下不來,還得張寡婦到處找人把他救下來。

不過傻子嘛,做什麼都不稀奇。

日子一天天過,轉眼便是紫眼人來到村中的第二個冬天。

張寡婦的流言少了,說來也正常,張寡婦為一個死人守寡了這麼多年,便是再怎麼對他人嚴苛的人也說不得什麼,只是還是有漢子說酸溜溜的話,還是有些狹隘的婦人嘲笑,“再漂亮,最後還不是跟了個傻子。”

好像這樣他們才能驕傲一分似的。

日子一天天過,只是那天夜裡,村中有了喧譁。

張寡婦被吵鬧得睡不著從床上坐起,用被褥下意識遮了遮胸前向著床下踢了一腳:“你去看看吶,外面在吵些什麼。”

這一腳踢了個空,張寡婦心裡咯噔了一聲:“糟了,不會又大半夜跑去爬樹了吧......這大半夜的哪有人救他下來。”

想到這裡她趕忙穿戴好衣服來到院中推開院門想出去找人。

那一夜牛家村很亮堂,大火在村中燒起,一群騎馬的兇厲漢子在村中穿行,其中一個騎馬的人抬手隨手一砍便將一個抱著包袱的人砍翻在地。

張寡婦愣在了原地,她認得那被砍倒在地的人,那是村裡的先生,曾經她也心許過這一位讀書人......

殺人者舔了舔刀背,餘光一眼看到站在院門前的張寡婦,眼睛一下瞪得直了:“嘿,這村子看來風水不錯,居然能生養這麼漂亮的娘們,就是不知道身段怎麼樣。”

張寡婦一下反應過來,將院門立馬關上鎖好,捂住自己的嘴在屋子連滾帶爬的找起人來。

待找到炊室中,她終究是見到了想見的人,心裡頓時安寧了半分。

炊室中,兩團紫色的熒光晃動,藉著這微弱的光能看見一雙手壓著一柄菜刀在細細研磨。

刀被磨得雪亮,反射出的紫光滿是邪意。

張寡婦這一年見慣了這些,趕忙跑過去拉著那紫眼人的手臂說道:“鬧匪了,鬧匪了,他們知道這屋子裡有人,我們快些從後牆走。”

紫眼人看著她臉上慌亂,替她順了順凌亂的頭髮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像是在說:“交給我!”

隨後便拉著她躲到灶臺下面,用手指比在嘴前做了個噓的手勢後拿起菜刀走出屋外。

範安聽著村中喧鬧,聽著慘叫和肆意狂笑,聞著血腥和煙塵的味道,腳步逐漸輕快,口中哼哼怪異的曲調。

至少在張寡婦聽來那是怪異的,那不是現今中原任何一個曲子的風格。

院門口正欲破門的山匪見院門開啟,剛想調侃那女人懂事便敏銳的察覺到門後之人不是此前那女人。

門縫中,露出銀光,那光他再熟悉不過了,那是被打磨到極致的金屬反射出的月光。

刀!

這個念頭剛升起時,銀光在他眼前閃過,隨後他便見得一個目生紫瞳的妖人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拎著一把帶血的菜刀。

死?

山匪只覺得這個字突兀的離得自己近了,想抬手砍死那妖人卻生不出一點力氣。

臨死前,他似是聽到妖人唱著什麼,但此刻他雙耳嗡嗡已是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