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委婉笑道:

“如果談得妥當,我們可以簽訂一份制式合同。”

語畢,只見面前的太陽信徒笑容燦爛地即答道:

“當然沒問題,契約是很重要的,我在家中備了許多空白合同,正好方便使用。”

……好像,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了。

雖然有些在意身旁愛麗絲無言的扶額舉動,克萊恩嚥下口中的龍蝦肉,相當有業務覺悟地訊問起了委託內容,卻被萊昂納爾以“現在是用餐時間”為由,推脫延遲到了稍後的安排中。

“七點半到八點半的時間段裡,那間照相館都是完全自由任我們使用的,不會有外人進出,非常適合進行談話。”萊昂納爾保證道,“照相和顯洗相片的工作就交給我吧,不會留下多餘的底片備份,也不必擔心相片外傳,兩位可以儘管放心。”

搞得我們像是來搞諜報工作的間諜似的……克萊恩在心中吐槽道。

很快,這頓賓主盡歡的晚餐便在最後一次的碰杯中迎來了結束。

克萊恩看了看自己面前幾乎清掃一空的光禿餐盤,再望了望愛麗絲手邊那支至少更換過十來次的酒杯,忍不住暗罵了這個貪杯的饞鬼一句。

好在她這具疑似男性的分身不似她本體那樣易醉,一杯又一杯的酒精飲料下肚,依然是那副臉不紅心不跳的平常模樣,步伐也穩健如風,看不出有任何醉態。

不多時,稍稍吹了會夜風的一行三人便離開了餐廳,來到出租馬車的等候區,隨意挑了一輛停在路旁的僱傭馬車,在對貝克蘭德氣候的意見點評中朝著照相館的方向平穩前行。

只是當馬車行駛到半途,萊昂納爾剛表示完還有五分鐘就該抵達目的地了,馬車車伕便拉緊韁繩,控制車輪在前方馬匹的嘶鳴聲中慢慢停了下來。

“先生們,前面似乎出了什麼事故,我看見有警察正在疏散周圍的群眾……需要繞開這段路嗎?”車伕站在車廂旁,敲著窗詢問,語氣竟然頗為緊張。

萊昂納爾想了想,點頭說道:

“那就繞行吧,也耽誤不了幾分鐘。”

沒過多久,停下的馬車就調轉了方向,繼續沿街行駛。而在這段插曲發生過程中,始終維持旁觀的克萊恩注意到了一些不協調的細節,順勢叩擊牙關,開啟靈視看向那名馬車伕。

身體狀況整體還算健康,但肝部對應的氣場顏色相對黯淡,顯然是長期從業的勞累積壓所致。

他轉而去觀察對方的情緒色彩,這一看便發覺了異樣。

緊張、不安、慌亂……等等色彩從那名車伕的內層星靈體輻射至外,從而影響了他揮舞馬鞭的速度和頻率,簡直就像是驅車逃離方才的那個路口一樣。

克萊恩覺得有些不對勁,皺起眉頭正要叫停馬車,卻聽坐在車廂對側座位的太陽信徒嘆出一口氣:

“應該是又一起‘十字路口慘案’,想必明後天各家報社的頭條又該被‘十字路口的惡魔’霸佔了。”

“十字路口的惡魔?”克萊恩本能地聯想到了非凡者犯罪,想到了“惡魔”途徑的邪惡與兇殘,隨即才回憶起自己似乎在報紙上瞥到過類似的字眼,內容大致是呼籲市民注意出行安全,並積極配合警方的追蹤調查……

“總之,是一系列讓官方頭疼的惡劣治安事件,而且詳細情況也不怎麼適合作為飯後的閒談話題。”

萊昂納爾搖了搖頭,沒有在這個已接近城市傳聞的犯案上多做停頓,只是不由自主地換上了一副少見的鄙夷神態,抱怨起部分官方人士太過無能,吃著人民稅金和信徒供奉卻解決不了蔓延在城區中的恐慌,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社會蛀蟲。

對此,克萊恩只得保持不失禮貌的尷尬笑容,努力假裝自己沒聽見那些就差指著鼻子諷刺“代罰者”的尖銳言辭。

他甚至有些羨慕一上馬車就表示自己要小憩一會的愛麗絲,眼睛一閉一睜間就已到了那家照相館前,只管神清氣爽地跳出車廂,別的什麼也用不著煩惱。

……或許她就是因為知道這些,才會選擇裝睡避開太陽信徒對風暴之主信仰者的日常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