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無奈,他只得敷衍過這個自己提及的“異地戀”話題,並向阿茲克補充了一點資訊,努力圓場:

“愛麗絲她其實,她比較擅長隱藏自己……阿茲克先生,你可以認為她也是和你、和我一樣擁有奇怪能力的人。”

呼,還好當初那個契約沒有限制得太死,我可以向別人透露她擁有超凡層次的能力,暗示她的“非凡者”身份……

咦,或許這就是她的本意?畢竟那魔女好像就是打算偽裝成“魔女”途徑的非凡者,哪怕本土的非凡者遇見超凡層次的力量,也都只會往序列途徑的非凡體系考慮,絕不會想到那其實是來自DND世界的魔法……

阿茲克果然也被克萊恩的敘述帶偏,略有些驚訝地感嘆起來:

“她也是……的確,這樣她命運上的虛無感也就能說得通了,可還是無法得到徹底的解釋……克萊恩,你的小女友身上應該藏著一些秘密,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曉答案的秘密。”

“秘密,我甚至覺得,她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秘密……”包括連愛麗絲這個名字也只是個假名。

克萊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嘆氣。

阿茲克卻是親切地呵呵一笑:

“但至少今天,至少現在,你面對了自己的心情,面對了你對她的情感,不是嗎?上一回你和我談起戀愛話題的時候,還找著藉口不肯承認和那女孩的關係,說什麼不確定感情是否受到了外在因素的影響……現在呢,你覺得自己受到了外因的影響嗎?”

影響那肯定是有的!要不是因為那個魅惑能力,我怎麼可能……

克萊恩正要這麼反駁,話到嘴邊反而又咽了回去。

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沒有立場來澄清這一點了。

他有多久沒有考慮過如何消除愛麗絲的那個魅惑影響了?他有多久不曾避如蛇蠍般的,每次和她見完面都要想方設法去灰霧上“消毒”、或用那個神奇的魔法耳飾來“提神清醒”了?

甚至,愛麗絲曾表示,只要不再持續接觸她,遠離魅惑效果的範圍一段時日就會逐漸恢復正常……

克萊恩自問,從上週……也許是從上上週起,他們相處的時間就變得很少,僅有的交集便是在莫雷蒂家的早餐餐桌上。

但他無法否認,每當清晨走下樓梯,見到那個安靜坐於凸肚窗邊的身影,見到她與自家兄妹輕笑交談著什麼的模樣,他的心情也會被一種不可思議的柔軟佔據,變得想要露出微笑,變得想要愉快地向他們道起早安,然後擁抱這寧靜而美好的早晨。

那種感覺和心情,似曾相識。

當他忙碌疲憊了一整天,推開家門發現班森正在煤油燈下咬牙苦讀文法書籍,等待著晚歸的他回家,類似的情感就會浮上心頭。

當然他也還記得,臨時“加班”歸來的自己錯過了晚飯時間,梅麗莎裝作不在意地告訴他,廚房裡有特意留給他的那一份菜餚與麵包。

不,不,愛麗絲從沒這麼體貼地對待過他,她從沒……

所以面對家人時的柔軟與溫暖,也只是令他感到似曾相識,而非全然一致。

……但她真的從未溫柔待他嗎?

克萊恩覺得自己大概永遠無法釋懷她的那些惡作劇,她那些壞心眼的玩笑,她那蠻橫又不講理的打劫行為……嗯,雖然她後來也償還了他一枚金幣……

可除了這些,與異世界魔女一同度過的時光卻又彷彿一筆鮮明靚麗的色彩,奇詭的鏡中世界、紙醉金迷的魔女晚宴、令他又是抗拒又有些難言期待的藥物試驗……

當然,還有平日相處的點滴細節,有她抽到爛牌時皺起眉頭的可愛表情,有她晃著兩條白嫩的腿、滿臉深奧表情地向他講述她對超凡世界的一些猜測,也有她帶了甜點與飲料回來、與一家人分享的場景——

呵,說是與一家人分享,但她買回來的點心裡總會有兩份甜度特別高的“異類”,班森與梅麗莎都對此敬謝不敏,禮貌而愉快地享用完屬於他們的那份便撤離戰場,留下兩位甜黨為爭奪紙袋裡剩下的最後一塊因蒂斯彩色小圓餅,展開一決勝負的猜拳遊戲……

呼——

克萊恩輕輕吐出一口氣,略有些無奈地微笑起來:

“沒辦法,她真的很狡猾,我在她面前總是輸多贏少……”

但這只是暫時的。

等他晉升了“小丑”,晉升了“小丑”的下一階,步入了中序列,成為了高序列強者……

總有一天,他會解開異世界魔女身上的秘密與謎團,會能昂首挺胸地站在她身邊,尋回自己的勝利。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決定,那我作為局外人就不多說什麼了。”阿茲克溫和笑著點頭,“祝願你一切順利,克萊恩。”

有些不好意思地謝過這位待他親切友善的師長後,克萊恩喝著咖啡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調整好情緒,放下咖啡杯時便斟酌好了用詞,緩緩開口說道:

“阿茲克先生,我今天前來拜訪主要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也許找到屬於你過去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