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是去過、或將來有意願前往因蒂斯共和國,您就會明白,風暴之主教會的這些教義有多荒謬可笑,是純粹的對女性的偏見!事實與資料都可以證明,女性擁有並不遜色於男性的聰慧與才智。在因蒂斯的商業界,從來不會少了那些成功、傑出的女性貿易家,她們的活躍身影常是交易所裡的靚麗風景線……”

面對這樣健談的人,愛麗絲知道自己現在只管棒讀就可以了:

“作為一名因蒂斯人,您的魯恩語說得真不錯。”

“實不相瞞,一直到臨行前日,我都對自己的外語水平感到緊張。能得到您的認可,我倍感榮幸。”

白袍修士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麼,突然臉色微變,動作敏捷矯健地一個閃身向旁,正正好好躲過了從背後潑來的一大盆汙水。

“信仰烈陽的異教徒!滾遠點,別擋在我的店鋪門口礙事!”一名頭髮花白半禿、戴著古董老花鏡的老先生氣喘吁吁但氣勢十足地倚在店門邊,一邊怒吼,一邊氣憤地敲打手裡的汙水盆,為自己配上哐哐如雷般的響亮音效,“晦氣,真是晦氣……主啊,求您看一看、聽一聽吧,竟然有太陽的異端在您忠誠的信徒面前,口中吐出了汙衊您威嚴的穢語……”

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人高馬大、看上去像打手更甚像店員的年輕人。

白袍金髮的烈陽修士見狀不禁表情一僵。

近在他身側的愛麗絲甚至聽到了一句極其低俗的因蒂斯俚語髒話。

她識趣地後退兩步,走到遠離是非的邊緣地帶,正打算看戲順便等雨停,卻發現這傢伙轉向自己,臉上重新綻放出了笑容。

竄上脊背的糟糕預感令愛麗絲頓時警覺起來,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這名烈陽修士竟然衝到了她的面前,扛米袋似的將她整個扛上肩膀,然後帶著她頭也不回地鑽入傾盆大雨中,開始奪命狂奔。

這一突兀的變化不僅讓愛麗絲本人懵了,就連那名生氣的老先生也都忘記繼續向主祈求,一下子傻在了原地。

半晌,他才放下水盆,顫巍巍地從正裝口袋中掏出手帕,取下老花鏡來回擦拭了好幾遍,再重新戴上,指向門外的某個位置:

“那邊……那邊剛才是不是有什麼人站在那裡?你們看清楚了嗎,是不是那名烈陽異教徒的同夥?”

身材魁梧的店員打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張相似的粗獷面孔上滿是茫然:

“沒有,先生,您一定是看錯了。”

暴雨中的奪命奔逃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因為即便肩上扛著一個不怎麼配合的大活人,這名信奉永恆烈陽的異國修士也能健步如飛地穿過好幾條街巷,臉不紅氣不喘。

僅僅數分鐘後,他便在一戶臨街的屋門前停下,然後抬腳踹開門鎖,大搖大擺地扛著人走進玄關,進入客廳,這才鬆開扣在少女腰上的手臂,將人放了下來。

毫無疑問,現在客廳內的二人都已被雨淋得溼透,無論是燦金色的短髮還是淡金色的長髮均是一樣的狼狽不堪。

也無怪乎愛麗絲只來得及瞪了白袍修士一眼,就有些難受地皺起眉——這傢伙扛人跑路的技術和她過去的隊友有得一拼,她感覺自己快要把之前吃的午餐給吐出來了……

“抱歉了,這位小姐,可我不能把您一人丟在那家店鋪門口,留您獨自面對那位失去了理智的風暴狂信徒……”烈陽修士臉上毫無愧色地說著,伸手從白袍口袋中取出一枚純金打造的精緻護符,並低聲唸誦了一句什麼。

溫暖而明亮的感覺從他手持著的護符中湧出,沒幾秒便驅走了二人身上的潮溼與寒意,令人心生出泡過溫泉般的和暖安心感。

“……修士先生,您完全不在意非凡者保密協議是嗎?”愛麗絲抬起手,將一縷恢復柔軟細膩手感的秀髮繞上指尖,復而放下,語氣中滿是不解與疲憊。

“保密協議?”俊美年輕的烈陽修士爽朗一笑,“面對不知道內情的人,那才需要保密。可我看小姐您身上好像帶著件不錯的非凡物品,能令靈感偏弱的人們下意識忽略您的存在……您認為,我們之間有必要談起什麼煞風景的保密協議麼?”

……不,她的幻術偽裝可不是單純靈感夠強就能看破的簡單把戲。

愛麗絲緩緩撥出一口氣,故意無視眼前的烈陽修士,環視了周圍一圈。

這是一間看起來與普通民家沒什麼區別的客廳,硬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是整個房間缺少裝點氣氛的綠植花卉,牆上沒有油畫之類的裝飾,沙發前的茶几上擺的不是招待客人或是自己用的杯子,而是一些看起來就相當硬核的工具與金屬材料,以及幾枚看起來像是徽章模樣的半成品。

“您沒猜錯,這裡是我的住所。”

烈陽修士沒有讓少女困惑太久,臉上便洋溢起了充滿陽光活力的笑容,湊近到她身前,並壓低他迷人醇厚的磁性嗓音,如情人私語般柔聲說道:

“帶您到我家來,主要我是想與您聊聊,聊聊關於秩序化身的不滅之光,契約之神、商業守護者,偉大的永恆烈陽……您有興趣來深入瞭解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