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緋紅之月高懸天穹。

對於所有疲乏了一天、勞累了整日的人而言,夜晚便是結束,但愛麗絲的夜晚卻還只是剛剛開始。

少女魔法師將房間的門窗關好,又拉起窗簾,這才脫下外套性質的浴袍,躺在了柔軟乾淨的床鋪上。

用夏季薄被將光潔的軀體裹起,她翻身從枕下摸出兩支小瓶,對著燈光將它們舉起。

密封的透明瓶身內,各自裝著幾根屬於女人的長髮,以及幾滴呈暗紅色的血液。

“碧翠斯夫人,特莉絲……”

她沉吟了一會,放開了其中一支小瓶,只握住另一透明玻璃瓶的瓶身,旋即安靜地閉上了雙眼。

她要入夢,從夢境中翻找出這兩人記憶中的重要情報。

頭髮和血液能幫助她定位對方的夢境,成為信標,而學自夢魔的入夢法術……與這個世界的那些“夢魘”擁有的超凡能力相似卻不相同,但同樣都是夢境世界中最好用的通行證。

愛麗絲的首選目標自然是那位碧翠斯夫人。

她不止一次地接觸過魔女教派的高層之一、被稱為“悼亡女士”的神秘魔女,而且還有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這個秘密本身似乎與原身為女性的魔女有關……

以上任何一點都足夠引起愛麗絲對這位歡愉魔女的注意,只可惜當時沒有太多的時間供她追問,旁邊又還有個被虛假痛覺折磨的“女巫”特莉絲要處理,她只能選擇暫且壓下,把後續工作留到夢中解決。

現在,她將蟄伏於夢境的邊緣,只等被打上記號的獵物入眠,就能在對方的夢中找到答案。

愛麗絲嘴角帶有輕淺的微笑,呼吸綿長悠遠,彷彿自沉睡中見到了一場美夢。

而遠在偏僻郊外的瑞思蘭莊園內,魔女的聚會早已結束,擁有曼妙身軀與動人容貌的她們或是選擇繼續放縱這個夜晚的歡愉,或選擇讓體內的火焰冷卻、從沉溺之中抽身離開,一切都任憑自由。

將衣裙褪去,碧翠斯夫人放任身體沉入滿是熱水與玫瑰花瓣的浴缸,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

今晚發生了不少意外。

那位險些擾亂正常晚宴秩序的不速之客,克蕾雅·西布利,無疑是一個相當麻煩的變數。

在碧翠斯夫人看來,對方是一名強大的、即將晉升到序列5的“歡愉魔女”,來到自己舉辦的聚會自然是為了拿到相應的魔藥配方,以及晉升所需的儀式條件。

這一點,從她將女巫特莉絲折騰的那副慘狀,就能感受得出——克蕾雅顯然深知“痛苦”的含義。

但令碧翠斯夫人感到詫異的是,女巫特莉絲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身上甚至都遍佈被指甲抓出的諸多血痕,精神狀態卻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再沒有抱著頭痛苦地喃喃自語,也不再突然出現情緒失控的異常舉止。

這女巫身上的失控前兆竟然消退了不少……

碧翠斯夫人驚奇之餘又覺得有點噁心,她見過不少喜好受虐的人,但還從來沒聽說過誰因為這種扭曲快感而從失控中恢復的。

理所當然的,特莉絲似乎對魔女克蕾雅產生了異樣的依賴……

她從清醒後就一直想要知道克蕾雅的去向,即便對方早已離開,而她只能前來請求碧翠斯夫人的幫助。

“下個月,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或許還能在這裡見到她。”

碧翠斯夫人當時以這樣的言語堵回了她的後續問題,順便也掩飾了自己對克蕾雅同樣一無所知的事實。

按理說,克蕾雅應該能從發展她成為魔女的那名教派成員手中拿到晉升相關的情報,但她卻選擇了更迂迴的方式。

這很奇怪,也很異常。

還是該將這位魔女的事報告上去,請悼亡女士確認一下她的身份……

規劃著近日安排的美豔魔女在熱水與香精的作用下逐漸感到睏乏,披散著一頭微卷黑髮的腦袋開始一點一點,似乎想要藉此抵擋住睡魔的侵襲。

不過最終,她仍是在倦意中睡了過去,無聲地朝著夢境之淵滑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