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雲,是蠱蟲的氣息聚集起來的實體化表現。普通人落入其中,怕是眨眨眼的功夫,就被融成了血水。

覺明和尚很是不耐,他提起手中的禪杖,高聲念起一句佛號,我忽然從他身上感受到極其龐大的力量波動。

而肉眼所見,他體內隱隱散出金色的光芒。

那光很明亮,卻與金力不同。如果說金力是鋒利的刀子,那覺明和尚的金光就是溫暖的太陽。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站在覺明和尚的背後,竟隱約看到他身後升起一尊大佛的虛影。

那佛盤坐樹下,手持一朵花,花中樹上似有佛光湧現。

只是這佛影很是虛幻,模糊不清,不等我看清楚,就聽外面傳來一聲大喊:“苗王有令,退散!”

那四人原本撲來撲去,像要吃人的老虎,而在外面的大喊聲傳來後,他們沒有絲毫猶豫,紛紛後退,離開了戰鬥範圍。雖然手中持刀,目光冰冷的看著我們,但是卻沒有再次攻擊的跡象。

覺明和尚身子微微一頓,背後的佛影也隨之消散,我頓覺惋惜,總覺得自己錯過了難得一見的場面。

這時候,外面跑進來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他揹著一把長弓,腰間綁著箭壺,略緊的衣衫,讓他看起來很是利索。這人進屋後看了我們一眼,並且著重的看了阿三,然後才對旁邊的四人說:“納多老司來了,快去迎接。”

四人目中微有詫異,立刻點點頭,看也不看我們,轉身就出了屋。進屋傳話的人看著我們,雖然沒有明顯的敵意,但也沒什麼好臉色,說:“納多老司想和你們談一談,請出來吧,莫要再打擾洛丹老司的安寧。”

我很是驚訝,不明白苗王為什麼會下令停手。想來,或許與他們口中的納多老司有關。

人家說話還算客氣,我雖然之前被砍了一刀,但心中早已打算和解,自然不會多說什麼。轉過身,將哭成爛泥的阿三扶起來,然後招呼覺明和尚抱著還未醒來的嬰屍,接著與銅甲屍阿大一起走出屋子。

七八個苗人與我們擦肩而過,他們眼中的憤恨很是明顯,雖然沒動手,但那眼神幾乎要殺人。我見他們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洛丹老司的棺材合攏,立刻便明白,他們肯定是在惱怒我們如此對待一位死去的長者。

說起來,阿三讓銅甲屍掀開棺材蓋驗屍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妥。但當時如果不親自看一眼,我們也沒法確定真相。所以,我沉默著,任由周圍的苗人將憤怒的目光投來。

阿三哭的太久,身子骨軟的像煮熟的麵條,說是扶著她,其實還不如說是抱著拖著。只不過,摟著她酥軟的細腰,倒是一種難得的享受,我也樂在其中。

覺明和尚剛和人打一架,差點動真格的,此刻卻像沒事人一樣,面色平靜,看不出一絲火氣。他的冷靜與沉著,不比連道真差,當然,這主要因為他是個和尚。

佛經上的戒律,說的最多的便是戒嗔怒。

不過,我看覺明和尚不像個完全遵守佛門戒律的人,他先前之所以背後出現大佛虛影,就因為被打出了一點怒火。如果不是對方退的早,這會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也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起在張家衝的時候,覺明和尚曾對那些人說,他心情不暢,不想動手。

按理說,心情不好才會想打人,可這位大和尚的話卻完全反過來。

難道說,他生氣的時候,才是最厲害的?

我砸吧砸吧嘴,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哪天再遇到這種場面,我先罵他個狗血淋頭,氣他個半死。不過這也只是想想,如果真那樣做,大和尚肯定掉頭走人。

我們走出屋子沒幾步,便見先前那四人,與許多苗人一起,朝著一位老人施禮。

那位老人衣著樸素,看起來和四周的苗人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他腰間別著一把尺長的刀。

那刀有鞘,無論刀柄還是鞘上,都鑲嵌著許多寶石,比先前那四人的刀子看起來更加華麗。

我第一反應是,苗人們真有錢,這麼多寶石,拿出賣,得幾輩子能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