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無法理解天命的真正含義,自然也就不明白巫女的話代表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擁有姬孫之身的我,身上還隱藏著另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與神話時代有關。

我看看連道真和阿三,問:“你們還有想問的嗎?”

連道真遲疑了一下,然後問:“我缺少的那部分,在哪裡?”

巫女說:“天命開,自然一切明瞭。”

連道真略微失望,但又沒辦法。如果是別人,他倒可以靠拳頭把對方打出實話來。但如今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世間最後一位巫女。縱然她沒有表現出什麼驚人的力量,可僅僅是那身份,就足以震懾天下。

這時,阿三又問:“不死藥該怎麼用?”

巫女回答說:“我不願為天命所圖,方自損神魂,落入赤水。因此蚩尤心未死,仍非不死藥。”

阿三失望的耷拉著臉,本來她剛才的臉色還算好看,可這會,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蚩尤心臟就是傳說中的不死藥,剛剛得知的時候,我還在想,阿三一定會再回巫山。這樣的話,我可以找個理由和她一起去,畢竟巫山的位置是連道真找到的。但是現在,這個希望明顯泡湯了。

巫女既然說蚩尤心臟還沒成為不死藥,那我們就算回去也沒用。巫女的火焰,是讓連道真都無法承受的恐怖事物,然而灼燒數千年,蚩尤之心也不過冒點白煙。阿三本事再大,也大不過巫女,自然不可能獨自將那心臟煉成不死藥。

說到這,我想起巫山裡的白黑兩種小人,便問:“我們在山體內部遇到兩種顏色的小人,它們都可以互相融合,一個變成很強大的人,一個變成許許多多的巨獸。離去前,白色小人曾讓我們幫忙,說只要找到你,它們便可以解脫了。”

巫女沉默,過了會,嘆息一聲,說:“我自損神魂時,它們還無意識,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它們便已成長了。蚩尤心,確有改天換地之能。”

“你自損神魂多少年了?不會就在這兩年吧?”我好奇的問。

“自然不是。神魂損,身入沉眠兩千年方醒。我醒來時,又在赤水中隨波逐流數百年,算起來,也有兩千多年。”巫女回答說。

我暗自咂舌,兩千多年,在她口中還算短時間……那稍微長點,豈不是得上萬年?

這時候,我又想起那首有名的神女賦,不禁問:“記不記得,兩千多年前,有一位楚襄王找到你?”

“楚襄王……”巫女像是在回憶,過了會,說:“不知何為王,但那一段時間,確實有凡人來尋我,意圖借我之力,破除災難。我當時神魂已損,自然不會去助他,但又不耐其煩,便喚來赤水捲走巫山。”

我愣了愣,雞鳴寺的孤本中,提到過巫山被赤水捲上天的事蹟。上面還說,聽到有神女哭泣。如今巫女一說,我對孤本上記載的事情便有了更清楚的認識。

雞鳴寺的初建,據說是東吳時期,但現在看來,或許更早。當然了,也可能當時有人見到巫山神蹟,所以留下傳聞,後來才被雞鳴寺收錄。

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確實發生過。那時候的巫女,已經心存死意,因而在山頂哭泣。同時她為了避開楚襄王的糾纏,所以用赤水將巫山捲入另一個空間。這其中,唯一令人不解的是,巫山從天而降又是什麼原因?

這個問題,巫女回答說:“神魂損傷,巫山震動,破開那一處虛空落下。由此,才會被那人尋到。”

我恍然大悟,真相如此簡單,可如果沒人說,就始終無法理解。

連道真和阿三,他們倆一個對事物淡漠,一個只想要不死藥,所以並不像我這般感到驚訝。

不過,連道真還記得對那些白色小人的承諾,問:“它們欲求解脫,沒有別的法子?”

巫女說:“我被天命所困,閒暇時,便以煉化蚩尤心所成的氣力化作白黑兩種事物。我為巫,因此白色為獸禽。叔均害我,因此黑色為人。獸禽與人爭鬥,便是我與叔均相爭。然而,這一切不過是泡影,做不得真。只是沒想到,它們會成長到擁有自我意識。這些東西乃蚩尤氣力所化,若要解脫,需化心為不死藥。”

連道真一聽,立刻不吭聲了。他雖然對自己極有自信,可也沒盲目到認為自己能煉化蚩尤心臟。那玩意,不是我們現在能碰的。我怕他因為失望而多想,便說:“等待那什麼天命的時候,巫女回到巫山,它們就能解脫了。咱們也算還了恩情,不急這一時。”

一直表情黯淡的阿三,嘆息著問:“這世上,除了不死藥,難道就沒有別的東西能讓人復生嗎?”

巫女的聲音,從赤水中央傳來:“除蚩尤之心,它物只可長生,不可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