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只有我不肯長大（6）(第2/2頁)

果然與以往在飯店裡吃的小籠包不同，沒用那股靠作料調製的有些過勁的鮮味，也沒有那會流出肉油的餡料。肉丸鮮香可口，在牙間勁道十足。湯汁也鮮美的十分自然，完全是肉汁的醇香，不油不膩。

燁，我吃到了小籠包，只是不知道我這次吃到的小籠包和十五年前你吃到的小籠包是不是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茶喝多了的緣故，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起來以後覺得頭暈腦脹的。都說酒喝多了轉天早上起來會頭疼，原來茶喝多了也會宿醉……

經酒店推薦去拜訪了一個銷售當地特產的批發商，購買了兩箱應季的特產小吃快遞迴茶樓。原則上明天早上就能收貨了。

下午去了臨近的一個江南古鎮，時值冬日，來遊玩的人並不多，水面上雖沒有結冰但也不見竹筏扁舟的倩影。買了一包麥芽糖想著帶回去給茶樓裡的姑娘們打牙祭，自己躲進一家小飯館嚐了嚐老闆娘激勵推薦的自家醃製的雪菜。

由於遊客不多，館子裡也不再有其他除了我以外的客人。老闆娘十分好客的在一旁找話茬，一會兒問問小姑娘怎麼一個人來這裡啊，一會兒問問幹得什麼工作啊，一會兒咂舌那烏龍茶哪裡有她們綠茶爽口……

最後我索性邀請她與我同席，坐在我身旁一起聊天。聽她講了許多當地的故事，其中也不乏一些當地人津津樂道的神話和傳說。

“小妹啊，你看我們江南山好水好都沒我們的那些故事好，我們划船能講出故事，種花能講故事，做飯也能講故事。梁祝啊、白蛇啊、七仙女啊，不是我們的先人編造出來的，而是我們生活中日日經歷的，因為我們經歷，我們才能講出來這樣美的故事。”

聽了老闆娘的話，我愣了愣。在我的認識中，神話傳說之所以會在民間流傳就是因為它們講述的事情對於我們這些凡人來說可謂是望塵莫及。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流傳著不同的傳說，我們不約而同的編造出最美的故事，或是彌補內心的空洞，或是表達對未知的畏懼。

而老闆娘確認為神話和傳說只是人們生活的影射，因為我們很幸福，所以我們講出傳遞幸福的故事。

同樣的一個故事，從一個角度看，看到的是對生活的遺憾；從另一個角度看，看到的是對生活的希望。所謂性格改變命運，便是如此了吧。

月上柳梢的時候，我舉著一包巧克力豆上了回程的飛機。在氣流中顛簸了一個多小時，落地後青綠著臉在機場衛生間乾嘔了許久，體內的翻江倒海才漸漸平息。

在機場大廳看指示牌，琢磨著是去排隊坐計程車回去，還是坐機場巴士回去。坐計程車總覺得有些太奢侈，但想到大巴上的氣味、難以估計的發車時間、以及到站後還要再換乘其他交通工具，總覺得有些得不償失。

更糟糕的是，大巴和計程車是兩個方向，我必須在現在做出選擇，不能路過一處看看情況再決定。

正在我猶豫不決時，兩位看起來很精神的小姐姐走到我面前。她們很明顯不是來問路的，很明顯不是來搭訕的，很明顯是專門來找我的。

“唐女士，我們是檢察院的，您方便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跟我們去一趟院裡嗎？”其中一位小姐姐語氣溫和，頗為客氣地說，同時不緊不慢地掏出了檢察長證件，以四十五度角穩穩地舉在自己身前，完美地避開了周圍的光照，讓我看得仔細。

遠遠看來，這個場景應該就像是一個人交給另一個人一張明信片一樣普通、和諧。

我已經懵了……自幼被灌輸地對司法機構權威性的服從心理在這時本能地發揮了作用，像一個犯錯地孩子一樣說了聲“方便”。

無論是電視劇還是法制頻道，常常會出現逮捕現場犯人精神恍惚的畫面。母親看到這種畫面會說：“你看這人的表情，他早就知道自己要被抓了，其實就等著這一天呢，現在他估計就跟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了一樣。”

而從我現在的親身體驗來講，這些人的表情應該只是慣性的服從，因為從未想過自己會面臨這樣的處境，於是本能地控制自己不要做出丟人舉動。我想，如果有人把我現在的表現傳送給母親，她一定會篤定我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早已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檢察院會找上我！我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幸好剛剛上了洗手間。”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心裡冒出的想法竟然如此無聊，難怪有哲學家說人生就是一連串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