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謂命運，就是教人放手（5）

“師姐……”

我後廂的門虛掩著，小荷在門口叫了我一聲，見我打電話，便沒再說下去。我一面示意她進來，一面結束通話了精衛填海的電話。

“怎麼了？”

“師姐，茶磚樣品取回來了。”說罷拿出來一塊跟我的手一樣大小的茶磚放在我面前。這茶磚雖小，但包裝十分精美。茶磚由竹葉包裹，竹葉經過加工後整體顏色金黃，柔軟有韌性，並且透風不透氣，既可以保持茶葉乾燥，又可以保護其不被外界的濁氣侵蝕。竹葉包裹好茶磚後再由紅色絹絲捆綁固定，彷彿是金色鳳凰身上燃燒著的烈火。茶磚正面繡著一塊淺褐色的綢緞，綢緞上印有墨綠色竹苑二字，並以金粉裝點字跡邊緣。另有一外表樸素但做工精緻的竹匣盛放茶磚。整體效果樸素又不失華貴；古典而別出心裁；端莊卻透著洋洋喜氣，本大小姐對這一結果十分滿意。

見我面露喜色，小荷在旁添油加醋的說：“師姐就是厲害，不僅會做生意，還會做設計！當時要不是您在旁出謀劃策，我們絕對想不到可以把竹子和絲綢用到一起。咱們這茶磚一定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讓人愛不釋手。”小荷一邊說著，一邊拿著茶磚左摸摸右蹭蹭，好像喜歡得不得了一樣。

“小荷，他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不過功夫不到家，師姐不愛聽。”我故作厲色，心裡倒是美滋滋的。不過我可不想把我身邊的人調教成只會溜鬚拍馬鑽空子的勢利小人，所以這種毛病不能慣。

“我就知道師姐不吃這套！按您的意思，我一共訂了200套包裝，最晚20天收貨。咱們現在有會員816人，年度額外消費超過五萬的有147人，加上需要打點的關係，一共183人，多配的幾套以防不時之需。”說著小荷拿過來列表和收據給我過目。我仔細核對後，簽了字。

“師姐，還有一件事，王師傅想請假提前回家過年，可我怕他一走廚房裡會忙不過來，畢竟這段時間樓裡還是挺忙的，於是沒敢做主。”

“恩，其實我也挺想請假回家的……”聞言我揚了揚嘴角，不鹹不淡的接了一句。

“師姐！”

“去跟王師傅說，年前的假肯定是不準。年後讓他晚一週再回來好了。不過條件是以後讓他上夜班的時候而不許再找茬兒推託。”

這回輪到小荷咯咯的笑了。

王師傅是竹苑裡唯一一個由母親介紹給我的人才。畢竟我對茶還有那麼點了解，但是後廚要怎樣管，心裡是一點數都沒有。母親十分清楚我有幾斤幾兩重，所以即便沒有插手我對茶樓的安排，卻將王師傅引薦給我，說是有他在我可以省一大半的心。兩年的時間有效地驗證了母親所說的話，王師傅帶著另外四位稍年輕些的廚師把茶樓後廚搭理得妥妥當當，讓我省心不少。

後廚幾乎就是王師傅的地盤，除了偶爾催著他們研發一些應季的新吃食，別的我都不插手。凡是後廚缺了食材，王師傅就自己找供貨商進貨，然後拿著收據找我報銷。只要收據上的價格合情合理，食物的質量不受影響，至於供貨商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價格賣給他的那些食材，他又從中撈了多少油水我從不追究。大家都有空間，都有賺頭，才能死心塌地的幹活嘛。想來在我這裡當大廚比在別的地方要舒服許多吧。寬鬆的管制給了王師傅發揮的空間，他倒也很對得起我的一番心意，色香味俱全的餐點籠絡了一批茶客的胃。尤其是一道道精緻的粵式茶點，就連吳琛曾經都是都讚不絕口。這麼出色的大廚在茶樓裡的人緣也很好，那些小姑娘都稱呼他“灰太狼”。就是有時候有點孩子氣，一讓他上夜班他不是拉肚子就是犯痔瘡，鬧騰得很。

跟小荷商量完眼前的事情，我拿出賬本合計著今年該給自己發多少獎金……

茶樓的經營越來越得心應手，大小事項也走上了各自的軌道。近來常有人提議我開幾家分店，擴大規模。我卻沒有什麼雄心壯志，感覺守著我的小茶樓已經很滿足了。更何況我的客人求精不求多，要是隨便一個要飯的都能進竹苑討口茶喝，我還不如去做慈善事業直接。可是，在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他爭我奪之時，若是我停下腳步滿足於自己的一飯一羹，那就同等於是在倒退，遲早會被淘汰。

“在外面玩夠了，就把茶樓賣了吧……女孩子還是過安定一點的日子比較好。”媽媽電話裡曾這樣建議我。

賣茶樓這事於理是個明智的提議。如果我想幹下去，那就一定要不斷地擴大，不斷地發展，不然只會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可我並不想一輩子在商場浴血拼搏，當老闆的癮過足了也就會想回去當個每天朝九晚五的普通員工。雖然給別人打工一定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自由，而且每天要看老闆臉色做事，拿人家的犒賞；但也不會再有當老闆的壓力，天天一個頭好幾個大，哪的事都要在心上掛著。

既然我有那樣的心思，早日脫離泥沼總是好的。不然越陷越深，把自己逼到再無回頭的境地那就萬事休矣了。可是感情上卻有些捨不得，畢竟竹苑是我人生的第一份憑藉自己的能力一手操辦起來的產業。若是拱手讓給他人，對我來說就好像是嫁女兒一樣，自然是千百個不願意、不放心、不捨得。

哎，以後的事情，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過幾年等我玩膩了再說吧！

年前的日子總是最忙的，忙著送禮；忙著拜年；忙著請客吃飯，一連幾天的應酬吃得我聞見飯店的味道就想吐，任是天天喝著金蓮花也依舊擋不住一嘴前仆後繼的燎泡。

這世道，過年跟殺人其實沒什麼大區別……

茶樓裡忙著製備年貨；忙著處理陳茶；忙著砍掉多餘的竹子；忙著給大家發獎金……終於都忙完了，也到了年根閉店的時候，全樓上下都回家過年去吧！

我把我親愛的龜龜們寄養到珠珠家，反正她現在天天在家看孩子，不在乎角落裡多個龜箱。而且我的龜龜好養活啊，只要時常加水別讓龜箱幹了，就是不給他們飯吃也無所謂。

然而想到先前珠珠用牛肉乾餵它們的場景，不禁冒了一頭冷汗。如果珠珠無視它們，龜龜們還有條活路；萬一珠珠熱心起來，它們就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