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傻丫頭別說這麼喪氣的話,什麼叫‘再也見不到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以後想回來買張機票就回來了,我們想看你買張機票也就飛過去了。除了路程稍微長點之外,其實跟你上大學的時候沒什麼區別。”

“那你一定要來看我!”

“我一定去。再說你現在只是去上學啊,實在不喜歡那邊,讀完書就回來唄!要是很喜歡那裡的生活,再考慮長期留在荷蘭的問題,現在就先別想那麼多了。”

我憐愛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一瞬間,竟產生了“我是尤燁”的錯覺。

那是高考剛剛結束後的一段時間,我以為自己定是要去外地上學了,時常抱著他哭得落花流水。那時他會不厭其煩的揉著懷裡我的腦袋,不厭其煩的柔聲安慰我:“你是去上學,又不是去刑場,想回來就回來,我也會時常過去看你。沒事的,乖,不哭了。不過四年而已。”

而那時的我就像雪兒現在這般,翻過來倒過去的唸叨“我們是不是不能再見了”;“要是我想你了怎麼辦?”;“我能不能不走了?”這幾句話。然後就是把自己的鼻涕眼淚統統抹到尤燁的衣服上。

尤燁是個有潔癖的男生,所以回想起來,我當時的行為真得很挑戰他的底線了……

事後他一件被我鼻涕眼淚沾溼了小半邊的汗衫被我下令要珍藏起來,尤其是不許洗!於是那件可憐的汗衫一直被孤獨地塞在在他衣櫃最底層的空閒抽屜裡。

最終,我僥倖被與他同城的大學錄取,我倆平時基本走讀,感覺和高中的時候差別不大,那些關於能不能再見面的話題也就沒了意義,算是皆大歡喜吧。

不知道那件汗衫現在怎樣了,應該已經被扔了吧。

收起自私的情緒,轉了話題開始跟雪兒一起憧憬她在荷蘭的美好生活,廣闊的山野;一架架緩緩轉動的風車;繽紛的鬱金香;充滿花香的幽靜小鎮……我還提醒雪兒到那以後一定要去考個飛行執照,自己開個小飛機周遊歐洲,簡直太爽了!

總之我是想方設法的給她創造些美好的畫面,讓她對未來充滿希望,不再消沉。

“晚晚,我去荷蘭以後,希望你可以幫我照顧照顧我爸媽。”

“放心,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的,你老爸可是我的上司啊!我端得碗裡有沒有飯可是他老人家說了算的,我當然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雪兒聽了我這油嘴滑舌的說辭作勢要打我,我笑著避開,又鄭重地看著她的眼睛說:“其實我對他們老兩口最多就是噓寒問暖,給予些物質上的幫助,你才是他們的心頭肉。所以只要你在國外好好的,他們老兩口也就能安心了。為了他們,你一定不能像現在這樣消沉,不然你讓他們怎麼放得下心?”

“我懂,我不會在他們面前表現出這樣的情緒的。”雪兒認真的點點頭。

“還有,對林逸凡,不要太過坦誠,要想著給自己留條後路。雖然現在你們倆看似如膠似漆,滿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勢頭,但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好,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為了你的父母,還有我們這些會永遠愛你的人。”

話雖是這麼說,其實我很偏愛林逸凡。與他接觸久了以後,覺得他是個很棒的男孩子,加之他那雙和尤燁一樣的眼睛總是魅惑著我,所以時常對他有著莫名的偏袒。雪兒跟了他讓我覺得很踏實,我固執的相信林逸凡是個值得依靠的好男人,他有著那樣的冷靜,又有著恰到好處的體貼。

我自知對林逸凡的好感大多都只是個人情感上沒有任何依據的看法,所以此時還是要理智的囑咐雪兒一定不能讓自己吃了虧。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購物變得好像打仗一樣緊張。敵人巧妙運用各種“大甩賣”、“大優惠”的戰略方針迷惑我軍的戰鬥方向,迫使我軍繳槍投降。

不巧今天剛好是廚具廠商大搞特惠活動,於是我和雪兒全然不顧形象的投身在這無槍無炮的戰場中浴血奮戰……

“QQ糖!你看,最後一個平底鍋被我搶到了!”雪兒興奮得揮舞著手中的戰利品,炫耀她的戰績。

“寶貝兒,你要那麼多平底鍋做什麼……”我竭力維持著最後一絲身為一個商人應有的理智,讓其不要被身為一個女人特有的購物慾所吞噬。這問題雖然掃興,但是低頭看看我二人手裡三四個大小不一的平底鍋,我認為這個問題還是十分值得考量的。

雪兒有些失神的放下了揮舞的手臂,要多無辜有多無辜的朝我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就好像一個沒有分到糖果的孩子。

“買!都買回去!別控制!”

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我沒有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擊倒,卻被戰友的子彈命中。

一眨眼的功夫,已是分離的時刻。浩浩蕩蕩十幾輛車的車隊給雪兒與林逸凡送行。也難怪,一個是工商局局長的千金;另一個是兩位董事長的公子。就算親朋來得不多,藉機行賄、討好的人可不在少數。處長科長的來了不少,兩個公司更是連會計都站在了一旁面色沉重。

雖說是給兒女送行,但此時雙方的父母都忙於應付各路人士的刀光劍影,兩位主角反而顯得很龍套。林逸凡眼中充滿了憤慨,卻也逆來順受了。雪兒倒是有些犯傻,顯得十分委屈。明明是來送她的,結果反而被眾人忽略,連父母都顧不上看她一眼。

我隨意和其中為數不多的茶樓會員打了招呼,寒暄幾句,之後便以小輩的身份退居二線,忙著陪他們二人換登機牌,托執行李。

雪兒的大墨鏡難以擋住她紅腫的雙眼。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要堅強。她一下子撲過來抱住我,嘴裡模模糊糊的念著:“你一定要來看我,一定不能忘了我。”

聞聲我鼻子一酸,卻強顏歡笑著安慰雪兒說:“傻瓜,我怎麼可能忘了你,你當我還是不記事的孩子啊!”

珠珠在這時來了電話,雪兒一邊接電話一邊擦眼淚,念念叨叨說什麼要記得給她發寶寶的照片,要讓寶寶知道他們還有個很愛很愛他們的雪姨。

想來珠珠那邊定也已經哭得不成人樣了。無奈我只好做個惡人,搶過電話,中斷了她們姐妹的依依不捨。草草安慰了珠珠幾句,讓她不要太難過,哭多了對寶寶不好,之後便掛了電話

林逸凡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把雪兒從我身上拉開擁到自己懷裡,好像哄孩子一樣用手在她臉上颳了一下,說道:“羞羞,還哭,小心一會兒阿姨看見又該不捨得你走了。你看阿姨最近都瘦了,你就讓她寬寬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