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臉頰上流下兩行英雄淚。我伸手想要拭去那本不該出現的液體,不料伸出的手卻從他的臉上穿了過去。他彷彿是一個肥皂泡,“啪”的一下,消失不見了。

“你為什麼要哭?”

夢醒後,我質問著無處不在的空氣。

答案,無處知曉。

今天是大年三十,北方的人家,家家戶戶忙著包餃子,買年貨,貼春聯。我家人丁不算興旺,外祖父去世早,父親與母親分居後常居國外。外祖母膝下只有母親一個獨女,母親膝下也只有我這一個獨女,因此即便加上珠珠,一起過年的也不過四個人。即便如此,也絲毫不影響我們這班紅色娘子軍津津樂道的忙裡忙外。

外祖母在屋裡屋外貼滿了倒著的“福”字,為的是取“福到”的諧音。

我,母親以及珠珠三個人則忙著包起餃子。

“妞兒啊,你這餡有點鹹了。”珠珠試嚐了一隻餃子,向我們這邊彙報結論。

“那不叫‘鹹’,叫‘鮮’!”轉過身擠眉弄眼的朝母親呵呵一笑,道:“媽,把皮趕厚點……”

“真沒想到,你唐晚晚大小姐居然還和麵、調餡、包餃子!”珠珠在旁邊看我包餃子,下巴早已掉到了地上。

“那是當然!主要我嘴刁,吃不慣外面的餃子,只喜歡自己包的。”

一邊說著,手裡又捏好了一隻餃子。

“你一手託著餃子皮,然後把餡放在中間靠上一點的地方。把下面的皮對摺上來,中間捏一下,然後再將兩邊封死,就行了!”尤燁將手中剛包好的餃子舉在我面前炫耀,不料正迎上我滿是茫然的目光。他用沾滿面粉的手指在我臉上畫了一下:“看把你笨的!連餃子都不會包……”

“怕什麼,你會包就成了唄,重要的不是包餃子的過程,而是咱們能吃上餃子。”我以牙還牙的在他臉上糊了一巴掌的麵粉,嘴上還為我不會包餃子的事實據理力爭。

尤燁倒也不惱我的強詞奪理,想來他很是明白“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的這個事實,跟女人鬥嘴算得上是一個正常男人能做出的最不明智的選擇之一。

他放下手裡的餃子,轉身去取了溼毛巾將自己臉上的麵粉擦掉,又墊起我的下巴把我臉上的兩道白麵擦拭乾淨。

看著他專注的目光,心裡泛起無盡的甜蜜。踮起腳,用唇在他臉上輕輕的點了一下。他沒說什麼,揉了揉我的腦袋,笑著將我擁進懷裡。

“真拿你沒辦法,大不了我以後就給你包一輩子的餃子。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還會被這點小事嚇倒不成?”

“不只有餃子,還有包子、餡餅、餛飩、粽子、湯圓……”我在他懷裡蹭了蹭了,掰著手指頭跟他耍賴。

“可是我也不會包粽子啊……”

我學著他之前的樣子,一臉不屑的說:“看把你笨的!連粽子都不會包!”

尤燁聞聲臉上露出一絲狐狸般的陰笑,緊接著兩隻環在我腰上的手開始不停的搔我的癢。頃刻間,我渾身沒了意思力氣,笑得前仰後合,開始拼命的求饒……

“真的知道錯了?”他鄙夷的問著我,手下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減弱。

“哈哈……真的……哈哈哈……錯了……哈哈哈……再也……再也……哈哈……不敢了……”我一邊笑一邊竭力的認錯。

“那以後誰包餃子?”

“我……哈哈哈……”

“包子呢?”

“哈哈哈……我……哈哈哈……”

“餛飩、粽子、湯圓、餡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