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各有命，也各有緣分（5）

可能是酒精的關係，晚上到家之後我睡得格外安穩，睜開眼睛已是豔陽高照。我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急忙給雪兒發了個資訊，問問她送我回家後是否順利？回家晚不晚？爸媽有沒有責怪她？

雪兒一向是我們保護的小公主，從來都是我送她回家，我把她安頓得妥妥貼貼，像昨天這樣讓她照顧我真得是第一次。萬一被完局長怪罪起來，我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想到這裡，冒了一頭冷汗，胡亂在手邊的紙上寫寫畫畫著，無聲地發洩內心的焦慮。而身邊正咀嚼著燒賣的吳琛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看到他的模樣，我突然感到有點氣不打一出來，他在竹苑是客人，是我的上帝！我要看他臉色，要給他服務！憑什麼啊！

“我決定了！我不瞎忙乎了，今年竹苑的賀歲禮包和去年一樣送點紅茶算了！”伸個懶腰，用頗有些任性的口吻向吳處長彙報我透過不斷進行心理建設做出的重大決定。

心平氣和地說，我實在不知道能送這些上帝些什麼能讓他們眼前一亮的禮品。這些人除了有錢就是有權，要什麼有什麼。給他們準備禮物的感覺就是我買得起的拿不出手，拿得出手的我又買不起，所幸也就不絞盡腦汁拍馬屁，省得再拍到馬蹄子上傷了自己，一人送一盒茶了事，也算術業有專攻。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客戶和消費最多的客戶分別再送點小物件，也就算是過年了。

茶樓裡的姑娘們每人多給點獎金，大家自己願意買點什麼買點什麼，不捨得的就存著。反正我是看明白了，送什麼都不如給紅包的實在！

“你這是簡單，我們政府單位就麻煩得很，又是帶魚又是雜果的，弄得我現在再想送人都不好意思送！”

帶魚？雜果？我忍著沒有笑出來，果然是共產主義大家庭。送的禮物就是實在！

“你不想要就都拿我這來，我給那群小姑娘送去！估計也夠她們吃上幾頓了。”

“還說人家‘小姑娘’，你才多大啊！”

“誰要你管！”我一嘟嘴將頭偏到一邊，他笑了笑，朝我嘴邊遞過來一塊點心，我不理他，他就把點心往我嘴上磕，跟敲門一樣，於是我獅子大開口，牙齒與木塊碰撞出“嗒嗒”的聲音……

“先說你那些帶魚什麼的到底還要不要？”我一邊嚼著點心，一邊嘟囔著質問吳琛。

“得得得，明天我就給您奉上來成了吧……喂！小姑奶奶你慢點吃……”

吳琛離開後，我對著那些竹子發了發呆，又摘了摘手邊幾片有些發黃的竹葉。

一年的時間，這些竹子長得好高，看來我這茶樓還是很合它們習性的。想當初我還擔心會養不活他們，頭幾個月整天提心吊膽的，看到一根竹子發黃打蔫就心頭一緊。好在只是初期不幸犧牲了幾棵適應力不強的竹子，絕大多數還是成長得很茁壯的。

如今我的竹林越發的像模像樣。偶爾我會突發奇想覺得應該去抓幾隻蜻蜓什麼的養在茶樓裡，轉而又想象了一下諸位茶客的表情，便在這個方案上花了個大紅叉……

午後我領著一班茶師將極品的祁紅分成小包，裝在我定製的印有竹苑標識的茶盒中。小荷恢復得不錯，只是比以往話少了許多。我看在眼裡，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在包茶的過程中不時的給大家講講笑話，逗大家開心，引得一屋子鶯鶯燕燕喜笑顏開。

珠珠來訊息說三天後她做東請大家小聚一下，讓我叫上吳處長一起去，萬不可缺席。

不知什麼時候起，我和吳琛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私下友人間的聚會通常都會兩個一起請。有時候討論公事的飯局他也會有理由把我拉去，就好像之前請外地投資商吃飯一樣。而我若是想給秦書記等人“上供”，他自然也會賴著和秦書記一起以“老闆”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

秦書記時常開玩笑說我和吳琛二人可謂是通吃官商兩路。而我總是付之淡淡一笑，吳琛倒時常樂得合不攏嘴。

雖然小荷的事情讓我對秦書記的態度有了一定的改變，但是我不否認他對這個茶樓的重要性，也不否認他是黨的好乾部。

人無完人，既然在一方面可以很出色，在另一方面略有遜色也不足為奇。

不過好像事後秦書記透過某種渠道打聽到了小荷墮胎的事情，暗地裡給了小荷一大筆錢表示歉意，跟我也總是有意無意的問上一兩句，明裡暗裡的託我多多照顧一下。

想到這裡，竟有些同情秦書記和小荷這對忘年之情。

三天後我，吳琛，雪兒以及英語學校的校長和幾個關係不錯的教師一同出現在了珠珠他們兩口子擺的酒席上。

珠珠滿面紅光的向大家宣佈了她即將成為母親的喜訊。雪兒這個感情豐富的丫頭竟激動的哭了起來，好像是她要當媽了一樣。稍稍平靜之後她就坐在珠珠邊上琢磨著以後要給小傢伙起什麼樣的名字，大名、小名、中文名、英文名、網名……一樣不漏。

飯桌上珠珠也向校長請示她教完現在的幾個英語班就打算辭職了。

雖然珠珠覺得無所謂，但是姐夫十分反對珠珠懷孕以後繼續工作。一開始珠珠還據理力爭，但是後來姐夫居然將問題昇華到珠珠繼續工作是對姐夫實力的否認，這種表現得引申義為姐夫一個人養不起這個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珠珠也就只好作罷，待她教完這最後幾班學生，便會一門心思的當她的賢妻良母。

這些事我早先已經聽珠珠抱怨過，所以並不怎麼驚訝。唯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這頓飯竟是珠珠特意給我擺的一出鴻門宴。

由於珠珠和姐夫兩家的老人都還在美國，姐夫又不願意讓珠珠現在這樣坐飛機長途跋涉四處奔波，於是他們兩口子決定春節期間由姐夫自己回趟美國，一方面給老人們報喜，一方面將珠珠的母親接回國陪伴珠珠。

如此一來珠珠春節豈不是要孤身一人？不想珠珠早有計劃，她的計劃就是春節期間跟在我身邊騙吃騙喝。聞言我倒是有些啼笑皆非，珠珠來和我過節我當然沒有意見，論情意我和珠珠之間自是不用多說，論事理這些年珠珠可是沒少幫我，陪她過個春節又算得了什麼？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不客氣的就替我做了主……

晚飯後我沒再拒絕吳琛，隨他回到了他的家中。